以他为首的淮西集团,也集体变成了哑巴。
整个朝廷,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寧静。
而风暴的中心,就在松江府。
钦差暴昭,手持尚方宝剑和皇帝的最新旨意,在整个松江府,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土地风暴。
“登闻令”之下,无数被压迫到极致的佃户、流民,疯了一样涌向各县县衙。
一份份血泪交织的状纸,一个个被隱瞒的田契帐本,被不断地呈了上来。
暴昭来者不拒,查实一个,就办一个。
抄家,分地,赏银!
手段简单粗暴,却有效到了极点。
整个江南士绅阶层,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他们第一次发现,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视作牛马的泥腿子,当有人给他们撑腰时,爆发出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怕。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锦衣卫指挥使毛驤,带著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华亭县。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找到了那个名叫张狗儿的年轻人。
然后,將他和他的母亲、妹妹,一同“请”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又过了几日。
坤寧宫。
朱標正陪著朱元璋看奏摺,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陛下,毛驤指挥使回来了。”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硃笔,淡淡道:“让他带人进来。”
片刻后,毛驤领著三个人,走进了大殿。
朱標抬头看去,只一眼,他的心就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是一家三口。
一个头髮白、神情麻木的老妇人。
一个衣衫襤褸,脸上带著未癒合伤疤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张狗儿。
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瘦得像根豆芽菜,躲在哥哥身后,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他们身上穿的,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算是一堆破布条,勉强遮住身体。
三个人都赤著脚,脚上满是泥污和裂口。
他们一进大殿,看到这富丽堂皇的景象和高高在上的朱元璋,腿肚子当场就软了,“噗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像筛子。
“草……草民……叩见……叩见……”
张狗儿想说叩见陛下,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朱標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困难。
他读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知道民间疾苦。
可当这“疾苦”活生生地,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所有想像,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张狗儿。”
朱元璋开口了,声音出奇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