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的台阶下,百官们静默地散去。
没有了捷报传来时的狂喜,也没有了交头接耳的议论。
每个人都低著头,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猛兽在追赶。
那份被撕碎的捷报,已经被小太监悄悄地收拾乾净了,但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却像是渗进了金砖的缝隙里,久久不散。
李善长和刘伯温並肩而行,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快要走出宫门,刘伯温才轻轻嘆了口气:“杀心太重,恐非社稷之福啊。”
李善长脚步一顿,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头顶的苍穹,声音沙哑:“伯温,你错了。”
“对北元,不是杀心重。”
“是杀心,还不够重。”
刘伯温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起了自己为了辅佐朱元璋,而死去的亲朋故旧。
是啊,对一群吃人的狼,谈什么仁慈呢?
……
大殿之內,只剩下了朱元璋和朱標父子。
还有被朱元璋抱在怀里,正睁著乌溜溜大眼睛,好奇打量著一切的朱宸。
“標儿。”
朱元璋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冰冷,恢復了父亲的温和。
“你过来。”
朱標走到御阶下,躬身道:“父皇。”
“还在想『有伤天和那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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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的身体微微一颤,没有隱瞒,点了点头:“儿臣愚钝,心中仍有不解。”
“儿臣明白父皇是为了大明江山永固,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再受草原之苦。”
“只是……只是那数万俘虏,亦是人命。如此尽数坑杀,史书上,怕是会留下一笔重墨。”
朱元璋笑了。
他抱著大孙,从龙椅上走下来,拍了拍朱標的肩膀。
“標儿,你记住。”
“史书,是胜利者写的。只要咱大明江山万代,那史书上写的,就只会是『洪武大帝,一战而定北疆,开万世太平!”
“至於那点所谓的『骂名,你爹我,担得起!”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朱標。
“咱这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咱是开国之君,咱的手,就必须是脏的,是沾满血的。”
“咱要把所有扎手的刺,都给你拔乾净了。”
“咱要把所有挡路的石头,都给你搬开了。”
“咱来当这个屠夫,咱来当这个暴君。”
“这样,等將来你坐上这个位子,你的手,才能是乾净的,你才能安安稳稳地,去做一个仁君,一个圣君。”
“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