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安城作为距离靖安城最近的城市,薛文彬其实和陈贯山几人比较熟悉,尤其是周愚,更是他经常鄙夷的对象。
可如今,这几人怕是活不久了。
而且,由於己方高阶神恩者数量大占上风,靖安城中不少居民陷入了非常悽惨的境地。
部分不受限制,或者说可以腾出手来的高阶神恩者,以织法者最为明显…
它们如割草一般收割著这座城市居民的性命。
不论是普通人,还是神恩者,或溺亡於洪水,或於烈火中焚身,或掉落於大地裂开的缝隙,或被狂风卷於高空。
这些人的死法还很乾脆利落,最可怜的当属被操纵血肉的那些人。
他们扭曲成了各种畸形又噁心的玩意,让人看一眼都生理性反胃,伴隨著悽厉的哀嚎,成串成串地投入血海…
“不要只顾著杀人,毁掉城市建筑,毁掉城市阵法网络的根基。
笑死,於轩平时看起来固执又死硬,怎么现在这么手软?”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迴荡全城的声音:
“居然不捨得通过阵法网络来抽取城中居民的生命力,这可是各大堡垒城市阵法的標配…”
哗啦~
清脆的锁链拖动声响起,那道声音发出了一声惨叫。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金红色流光,不停向內部延伸、拍击,努力阻止著在各方上演的屠戮…
“你还敢分心!
靖安城,一定会被夷为平地!”
听著耳中传来的咆哮声,薛文彬默默低下了头颅…
他是旧时代生人。
只不过,他不算什么好人。
长久的新时代生活,已经將他的“道德感”消磨殆尽,那些…都是缘自旧时代的“糟粕”。
非常不利於他在新时代的生存。
他一直这么要求自己,似乎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在过往的日子中,他其实,並没有將“糟粕”彻底摈弃。
他只是做了一只“鸵鸟”,把头埋起来,醉心於各种研究,追逐知识,不问世事,这让他获得了一定的成功。
他成为了二阶的博学者,是人类世界中的“大人物”,同时,长久的“鸵鸟”行为,也让他產生了自己足够冷血的错觉。
薛文彬突然停下脚步,沉沉嘆了口气。
他本来想从更“智慧”的角度来进行分析,进行自我劝解。
比如,从商书雁那边得到的新知识来看,救赎对人类的態度其实很曖昧…
再比如,从酈安城外的见闻来看,救赎麾下藏起来的秘密其实並不少…
还有大仲裁、黄千柳、张子民的诡异態度,以及某个神眷者“背叛智慧之神”的举动…
这似乎可以串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给自己一些更可靠的理由。
但是,逻辑和理性思考此时此刻並没有在薛文彬脑海中占据上风。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死去的那些人,以及靖安城最终的结局。
一座接近四百万人口,哦…经过钟清那一遭后,应该是三百五六十万人口的城市,將整个被摧毁。
死的人太多了。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