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萦说是谢元在杂物间等他,但两人心知肚明,他们真正要去的是杂物间下方那间暗室。
到了地方,沈灼却见暗室中空无一人。
他不由一愣:“不是说谢元在这儿等我?”
柳初萦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谢少爷并不在,是我想与沈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柳管事特意借谢元之名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还是之前那件事,”她缓缓道,“这几日我仔细想过,你说得对,依赖怨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灼有些意外,没想到柳初萦会主动提起这个:“那您的意思是……”
“若这阵法当真如你所说,会危及天下苍生,那确实非破不可。”
沈灼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春楼里这么多姑娘,柳管事打算如何安置?”
“这就不劳烦沈公子费心了,”柳初萦笑了笑,继续道,“近年来春楼生意不错,我也陆续置办了些其他产业,城外还有两处庄子,维持姑娘们的日常用度不成问题。况且这几年我也请了先生教她们读书识字,即便离开春楼,她们也总能寻个生计。”
沈灼了然:“原来柳管事早有安排。”
“毕竟是皮肉生意,但凡有得选,谁愿意留在这儿?总得为她们寻一条更好的出路。”
“柳管家深谋远虑,佩服。”沈灼抱拳执一礼。
昏暗的灯光将柳初萦的影子拉得细长,她轻声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沈公子相助。”
“请说。”
“此事我也同样拜托过谢少爷,”柳初萦顿了顿,“听闻沈公子出身名门,我希望公子能答应,在破阵之后,为一些想要离开的姑娘谋个安身之所。”
“此事不难,”沈灼应下,“玄云门中本就有女修,若有需要,我可向师兄写几封举荐信。不过修行一路,终究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柳初萦莞尔:“有沈公子这句话便就够了,多谢。”
先前提到谢元,沈灼心中微动,忍不住问道:“不知这是柳管事一人的意思,还是谢元也……”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柳初萦摇头,“但我想,谢少爷应当与我想法一致。”
沈灼一怔:“可我见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柳初萦只道:“谢少爷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只是舍不得仙君留下的东西。仙君下落不明,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我明白,”沈灼轻叹一声,“只是他似乎不愿与我多言。”
柳初萦闻言,轻声道:“谢少爷其实很在意你,沈公子不妨多看看他的心意。”
“心意?”沈灼不解。
先前那红衣姑娘这么说,如今柳初萦也这么说,沈灼只觉春楼的姑娘个个都爱打哑谜。
他和谢元之间……还能有什么?
若说是道友之间的志同道合,似乎也算不上柳初萦口中的“心意”。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沈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快得抓不住痕迹。
柳初萦未再深谈,岔开道:“沈公子打算何时破阵?”
“再过两日吧。”敛起心神,望向暗室中央那枚玉佩,“为防变故,容我再琢磨两日阵法。届时我会提前告知柳管事,也麻烦你疏散楼中姑娘,以免意外。”
柳初萦点头应下:“沈公子考虑周全,我会安排妥当。”
接下来的两日,沈灼全心钻研桃蘅君留下的法阵,无暇他顾。
除了必要的饮食起居,他几乎不曾离开暗室。
上一世闲暇时也曾涉猎过一些阵法古籍,虽不算精深,眼下却刚好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