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里,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季伯聿专注地开着车,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单芷柔坐在副驾,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她想跟季伯聿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本来只想迂回地做一场戏,没想过要真的联姻。
车停在单家别墅门口,单芷柔道谢下车。季伯聿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别墅,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单芷柔刚进门,就看见单昌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攥着茶杯,脸上满是期待。见她回来,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迎上来,“芷柔,怎么样?跟伯聿聊得还好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单芷柔垂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爸,我不想联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单昌永所有的期待。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涌上怒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不想联姻?之前魏添啸也就算了,现在是季伯聿!季家是什么人家?别人挤破头都想攀的关系,你倒好,说不想就不想,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单芷柔攥紧手,指甲掐进掌心,却没反驳。她知道父亲着急,可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
单昌永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声质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温承泽?”
“我没有。”单芷柔抬起头。
“没有?我看你就是还惦记着!”单昌永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她的鼻子,“我告诉你,单芷柔,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和温承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他狠狠甩了下手,转身往书房走,留下单芷柔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单芷柔脸上淡淡的,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一直站在楼梯口的付明丽,这时缓缓走了下来。她走到单芷柔身边,忽然出声:“知道为什么反对你和温承泽吗?”
单芷柔转头,这之前也是困惑了她很久的问题,“为什么?”
“温承泽的继母夏芸,是你爸的前女友。两人分得不愉快,所以他绝不可能让你跟温承泽有牵扯。”付明丽说着睨了眼单芷柔,“我也不可能再让夏芸跟你爸扯上关系。”
单芷柔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她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渊源。可震惊过后,更多的是释然,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她和温承泽也早就不可能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早就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单芷柔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
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慢慢走下楼,就看见单芷溪正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腰,对着单昌永发脾气
,“爸!你为什么把我的卡停了?我昨天去逛街,付账的时候才发现卡用不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人!”
单昌永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芷溪,别闹了。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公司快撑不住了,马上就要破产了,我哪还有钱给你挥霍?”
单芷溪愣住了,脸上的怒意瞬间被慌乱取代。她上前一步,抓着单昌永的胳膊,声音发颤,“破产?怎么会破产?外公呢?外公不帮我们吗?”
“你外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单昌永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苦涩,“要不是他上次给我们注资,公司根本撑不到今天。可这次的窟窿太大了,你外公也无能为力了。”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还有你奶奶,她的药和治疗不能停,可现在连买药的钱都快凑不出来了”
单芷柔站在楼梯口,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她知道是有问题,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单昌永抬头,刚好看见站在楼梯口的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他语气也软了下来,“芷柔,你下来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跟季总的事,好吗?爸爸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有季家能救我们单家。你就当帮爸爸一次,同意联姻,行不行?”
单芷柔看着父亲几天之间就变得发白的鬓角,还有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
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是和爱的人一起,有温馨的家,也许也有可爱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当成救公司的“筹码”,稀里糊涂地“卖”出去。
“可是爸,我真的没想好。”她声音带着点哽咽,“我不想这样结婚,我不想”
“单芷柔,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单芷溪猛地打断她,眼里满是怒气,“没有单家,你能有今天的生活吗?奶奶那么疼你,把你从孤儿院接回来,你现在倒好,家里都快破产了,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你就是个白眼狼!”
“芷溪,别说了!”单昌永皱着眉,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疲惫,“都回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说完,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书房走。
单芷柔盯着单昌永佝偻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知道单家对她有恩,虽然单芷溪一直对她不友好,父亲也没那么疼她,可这么多年,她确实吃穿不愁,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单芷溪说她没良心,她真的是这样吗?
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看着家里的困境,她又觉得自己太自私。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着。
或许是昨晚窗户没关严,受了凉,单芷柔第二天起床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头也昏沉沉的,鼻子也不通气,显然是感冒了。
她洗漱完下楼,单昌永正坐在客厅里打电话,见她脸色苍白,咳嗽不止,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可能昨晚着凉了,有点感冒。”单芷柔声音沙哑。
“自己吃点药。”单昌永拿起外套,匆匆出门。他今天有一场重要的应酬,说不定还能认识些能帮上忙的人。
单芷柔站在门口,看着单昌永的车渐渐开远,心里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她很失望?是不是觉得她一点用都没有,连帮家里的忙都不愿意?
傍晚时分,下雨了。后面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变本加厉,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家里空荡得令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