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她背对著我,“下次做透镜,用光学玻璃坯料。我认识一个老师傅,能搞到。”
“哪儿的?”
“北京玻璃厂,废料堆里捡的,没人要。”
我点头:“成,我去看看。”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那台进口的,我借不出来。但他们有份说明书,德文原版。你要不要?”
“要。”我说,“英文我也行,德文得查字典。”
“我帮你翻。”她说,“晚上七点,院门口,別让別人看见。”
我愣了下:“你不怕?”
“怕。”她说,“可更怕咱们一直用別人的尺子,量自己的路。”
她走了。
我站在门口,饭盒搁在石阶上,包子的热气慢慢散了。
傍晚,秦京茹回来,饭盒还在我门口,显微镜却不见了。
“我放你屋里了。”她说,“班长看了纸条,没吭声,可下午机器停了十分钟,说是例行检修。后来断线少了。”
我点头:“他改了。”
“嗯。”她低头,“我还用你那镜子看了线,发现粗细不匀的地方,都是接头。我想了个新打结法,明天试试。”
“行。”我说,“有结果告诉我。”
她嗯了声,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哥,娄姐走的时候,看了你屋门口好几眼。”
我没问。
夜里我翻娄晓娥给的说明书草稿,刚划到第三页,听见敲门。
开门是秦京茹,手里捧著显微镜,脸色有点白。
“我藏饭盒里带回来的。”她小声说,“可……班长好像发现了。他问我哪儿来的这东西。”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厂外人给的,没说名字。”
我接过显微镜,底座“lx-01”还在。
“下次別带出来。”我说,“放我这儿就行。”
她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停住:“哥,娄姐她……是不是也想帮你?”
我没答。
她也没再问,轻轻关了门。
我坐回桌前,把显微镜摆在檯灯下,调焦旋钮拧到底,镜筒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窗外,月光照在院中空地上,像撒了层薄盐。
我翻开草稿纸,写下一行字:“光学自主,始於透镜。lx系列,持续叠代。”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我门前。
门缝下,一张纸条慢慢塞了进来。
我走过去捡起,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跡清秀:
“明天七点,玻璃厂废料区,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