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尘连忙用指尖揩去谢逸清眼角水光,又将她朦胧的泪眼拥至自己怀中,掌心轻抚着她因抽噎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她一定独自憋了太久太久。
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打湿浸透,身前人的体温通过泪水传递到自己心口,李去尘的心脏也忍不住连带着灼热抽痛起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了就好了。
李去尘一手托住谢逸清的后颈,一手在她背后打圈顺气,很有耐心地倾听着她的抽泣。
许是李去尘的怀抱太过温软,谢逸清不禁双手环上了她的腰身,贪恋地想要再靠近一些。
上次被人拥着哭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谢逸清闷闷地开口了:“杨成仁。”
李去尘没听懂,但仍是轻柔地应了一声:“嗯?”
“昨晚那藤牌手,名唤杨成仁。”谢逸清还保持着环抱着李去尘的姿势,声音低沉沙哑,“我当时应该自己上前探查那坊卫所内情形,这样她便不会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五年前我也该如此,这样那宫墙前的人也不会被利箭穿心。
“不怪你。”李去尘摩挲着谢逸清脑后细长的发丝,怀中人的长发异常柔顺细软,这样的人往往天性温和良善。
她怀中的帝王便是如此。
“我自会在今晚梦中向她交代认罪。”谢逸清自顾自说着,将她抱得更紧了,“是我没能保住她的命。”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李去尘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殷红眉眼,语气爱怜地笑道,“贫道已为她超度,她不会来寻你的,况且她也不怪你。”
“是么?”谢逸清现下勉强止住了泪水,哭了一场后颇有些孩子气地仰头看她,“李道长如何得知?”
“贫道在法坛上亲耳听到的。”
苍天有眼,终于轮到她诓谢逸清了。
何况那藤牌手在最后一刻大声疾呼让她们迅速撤退,显然是希望她们能够全身而退,绝非带着憎恨和诅咒。
既然如此,便算不得道士诓骗善人,李去尘心思很是灵活地为自己找了借口。
见谢逸清还是一副咬唇不语,尚未缓过神来的样子,李去尘又用素白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善人可要贫道传你净心神咒?”
“多谢道长,愿闻其详。”谢逸清将下唇放开,她方才有些不自知地过于用力,现在唇瓣像橙黄秋日里红透的果子般诱人。
一定柔软又清甜。
李去尘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莫名妄念吓了一跳。
一定是自己这几日消耗太过的缘故,看来不光是陛下需要口念咒语,自己现下也得立马诵持此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李去尘即刻一字一顿地对着谢逸清念出了净心神咒。
似乎是这咒语确有奇效一般,谢逸清目光恢复了些微清明,这才发现自己已将李去尘的领口打湿。
她的明月低垂独照她。
可她却弄脏了她的皎皎明月。
谢逸清记性极好,一边轻念方一边才李去尘口述的神咒,一边替她抚平衣领褶皱。
咒语完毕,她又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模样,唇角又勾起了一抹笑意:
“小道士,我送你回凤凰山吧。”
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如皓月当空,不染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