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骤然发光,顺着她的手臂攀援而上,直入心口。刹那间,林葵双目失焦,灵魂却被抽离现实,坠入一条浩瀚河流??那是记忆之河,横贯大地,连接古今。
她看见无数画面奔涌而过:周小满在桥头吹笛,小禾冒雨走来;他们在记得林种下第一棵桃树;她化作愿力守护地忆井;他九十高龄雪夜赏花,含笑而终……最后,她看见两颗星辰并肩游走于银河之间,彼此照耀,永不分离。
“他们一直都在。”
>“是的。”
>“那我能加入他们吗?”
>“你已经是他们的一部分了。”
银丝收回,林葵睁眼,发现自己仍坐在树下,茶尚温,风正柔。但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她的眼瞳深处,浮现出一朵永不凋零的野葵光影。
从那天起,林葵不再自称“我”,而是常说:“我们看见了……我们记得了……”
她行走天下,倾听千万人的记忆,将那些即将湮灭的情感编织成新的愿力,注入地忆井。她不画符,却能让枯木逢春;她不做法,却可唤醒沉睡百年的执念。人们说她是“活的记忆”,是“行走的守梦祠”。
而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若有人静心聆听,仍能听到两支笛子合奏的声音??一支笨拙跑调,一支温柔婉转,交织成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有人说,那是周小满与小禾在教后来的人如何相爱??不必完美,不必伟大,只需真诚地说一句:“我记得你。”
多年后,新一代守梦师在重建的地忆井畔立起一座双人雕像:男子手持粗陋竹笛,女子指尖托着一朵野葵,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盛满人间烟火。
碑文依旧只有八个字:
**“以心为符,以爱载忆。”**
而在雕像背后,无人注意的石缝中,悄然生长出一株小小的野葵,金黄花瓣蜷缩如婴儿手掌,在风中轻轻颤动。
就像某个春天,第一朵花开时的模样。
记得林外,一位盲童牵着母亲的手路过,忽然停下脚步,仰起脸笑着说:“妈妈,我看见花了,金色的,很好看。”
母亲怔住,泪水滑落:“孩子,你从未见过颜色……”
盲童摇头:“可我记得啊。”
风穿过林梢,带着笛声、笑声、低语声,飘向远方。
它越过山川,掠过江河,穿过城市与村庄,落在每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耳畔。
它说:
>记得,就是永恒。
>爱过你的人,从未真正离去。
>只要你还念着谁的名字,
>谁就会在某个地方,
>为你点亮一盏灯,
>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