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稍有怔然,点了点头。
天色愈晚,渐变至更深沉的群青色。
梁净川屡次看时间,十分钟后,目光越过被爬藤植物覆盖的铁栅栏,终于看见蓝烟走了出来。
换了长裙,黑色方领,长度及小腿,裙身微蓬,剪裁简约,晚宴或者酒会都很合宜。
她个子高,气质又清冽,很撑得起。
不得不承认,陈泊禹眼光很不错。
选衣服选人都是。
也是,何必他多余操心,这样让人无法错目的人,陈泊禹又怎会让明珠蒙尘。
陈泊禹牵着蓝烟的手,步履飞快。
两人上了车,车门阖上,梁净川嗅到一股香水味。
馥郁不失冷冽,很符合蓝烟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
她本人应当是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的,身上唯一的香气就是洗发水,还常常会被清凉油和膏药贴的气味盖过去。
梁净川往镜中看了一眼。
名字里带“烟”,长相却缺乏一点烟火气。
这衣服和香水,好像把她身上的最后一点热气也剥夺了,隔水隔山地端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玉砌的雕像。
车开到前方大门。
陈家大宅三层挑高,金碧辉煌,今日更因陈家长子的归来而熠熠生辉。
陈泊禹的哥哥的名叫陈泊尧,长他七岁。从名字就能看出,陈家对两兄弟寄予厚望,而陈泊尧作为他们这一辈年龄最长的大哥,确实不负众望,藤校毕业以后去了顶级投行工作,此后又去了一家私募基金,全面负责亚太地区的项目孵化。
要说陈泊禹最佩服谁,他大哥绝对在他名单的第一位。
灯火煌煌,沙发上数道目光齐齐望来。
陈泊禹快走两步,挽着蓝烟到跟前,先热切地跟陈泊尧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陈泊尧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是不是瘦了一点?”
“最近忙,饮食不规律。”
陈父陈母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蓝烟立即同他们打招呼。
陈母唐佩玲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当,看着不过四十来岁,珍珠项链托出一张如满月皎洁的脸,妆容精致,找不到一条明显的皱纹。
她脸上带笑,打量人时目光稍一扫过,完全不引人察觉,她颔首应了蓝烟的招呼,视线却是越过她,看向站在后方的梁净川,“路上堵吧,净川。”
“有一点。”梁净川笑说,“蓝烟记得阿姨您喜欢吃芝士蛋糕,特意让我绕路,去买了一点她常吃的那家的新品,请您尝尝鲜。”
蓝烟稍有错愕,因为听出来梁净川这话其实是在帮她搭台阶。她没空细想,先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唐佩玲微笑说:“谢谢,有心了。”自己并不接,唤来一个保姆,指挥她把点心拿去冰箱里放着。
陈父陈永茂适时招呼:“去沙发上坐一下吧净川,等人到齐了我们就开饭。”
陈泊禹问:“还有谁没到?”
“又盈。”
“又盈也要来?”
“嗯。她说好久没见大哥了,过来蹭个饭。”
陈又盈是陈泊禹的堂妹,三叔的女儿。蓝烟跟她打过几次交道,脾气骄纵的大小姐,眼高于顶,目下无尘。
虽然从未明说过,但蓝烟知道陈又盈不喜欢她,觉得她有点“装清高”,但碍于她是梁净川的妹妹,所以跟她保持了表面上的客气——陈又盈对梁净川有好感,大家都看在眼里。
沙发上陈泊尧的妻子站起身,给三人腾位置。
陈泊禹让蓝烟坐,自己只挨着她,靠坐在扶手上,侧身与陈泊尧聊天。
两兄弟长相肖似,都遗传了唐佩玲的优越五官。陈泊尧作为大哥,从小到大的绩优生,而今事业有成,举手投足更显得从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