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阿璇,”青樾一面往脚上套鞋,一面单手戴耳铛,“我马上便好了。”
“不着急。”宁璇好整以暇地在门口等她。
今早她需得跟青樾一起伺候钟晏如起身用膳。
清晨淫|雨淅淅沥沥渐停,倒是方便她们行动。
以前宁璇尤喜下雨天,能待在屋内凭窗观雨听风,手中再捧一本词赋,无事小神仙。
如今情随境迁,她没法清闲停步,自然失了兴致。
两人在岔口处暂别,她们一个要去端饭菜,一个要去端盥盆帕子。
宁璇端着东西来到东宫时,殿外已有两位粗使的丫鬟在洒扫。
昨夜那场疾风骤雨,无情打去枝头不少山茶花。
地上沾了雨水的花叶特别难打扫,两人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流了不少汗。
各人各苦,她并非菩萨,渡不了谁。
宁璇收回眼,叩了叩门,“殿下,您起了吗?”
“进来。”意外地,钟晏如很快就应了声。
宁璇推门进去,看见钟晏如端坐在榻上,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白日看人与黑夜看人,还是有差别的。
宁璇趁着服侍钟晏如漱口洁面,自以为小心地重新打量他。
倘非亲眼目睹少年悲恸哭泣的样子,宁璇简直没法将他与眼前矜贵冷静的小殿下联系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突然启唇,让宁璇的心尖颤了颤。
虽说钟晏如眉目间的威严尚且稚嫩,但身上天潢贵胄的气质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我……”此刻他投来的目光仿佛掺了火星,宁璇险些露怯,幸好立时反应过来,“奴婢姓宁,安宁的宁,单名一个璇字,璇玑的璇。”
钟晏如听罢未有言语,不知是否满意她的回话。
但宁璇自觉些许懊恼,她不该上赶着说那么明白,意图太明显。
钟晏如站了起来,淡声吩咐,“替我更衣。”
宁璇这才惊觉,少年人的个子比她还要高出几寸。
不应该啊,昨夜她缘何会觉得钟晏如只有一小团。
即便受过训练,毕竟是宁璇第一次服侍人穿衣。
从前在家中,她确有帮弟弟穿过衣裳,然而次数不超过十根手指。
宁璇小心翼翼地拈着肩膀处的布料,想要减少与他的触碰。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事,这是她打小遵从的礼教,一时半会儿难以动摇习惯。
为了抚平衣料,指尖避无可避地触及他的背部,少年的肩骨一动。
宁璇的动作太轻了,像是羽毛撩过,有些酥麻异样的痒。
钟晏如眸底掠过暗星,退后一步,自行系上盘扣与腰带,嗓音里照旧听不出喜怒,“你退下吧。”
宁璇出了门,将屏着的那口气呼出来。
青樾恰巧端着早膳来了,压低声音询问,“殿下的心情如何?”
“还,还成吧。”宁璇不甚笃定道。
啊?所以到底是成还是不成,青樾一脸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