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好赶上了一批成熟的荔枝。
凌晨四点,困意未消的江瑶浪坐上了三轮车,随着众人一起上山。
路是新修的,虽然不宽也没灯,但胜在平坦好走,江瑶浪好奇心起,就与旁边开车的果农老哥搭话:“这路挺好的啊,我还以为会很颠簸呢。”
果农老哥说着一口让江瑶浪似懂非懂的乡音,但幸好嗓音大:“以前难走啊!后来小学建起来了后,一切都好了!”
“小学?”江瑶浪追问,“小瑶希望小学吗?”
“是咧是咧。”果农老哥说,“就那个建学校的啊,和政府一起给我们修了路咧。”
“还帮我们的荔枝啊,找到了买家。”想到这点,果农老哥大笑,“现在我们只用管种管收啦,以前还得到处求人买咧!都卖不出去!”
“没人要,只能贱卖,打农药的钱都难赚回来!”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烂在树上,烂在地里!年年种,年年摘,卖不了几个钱,但也是钱啊。”回忆起往年的困境,果农老哥感叹。
谷贱伤农。
江瑶浪瞬间想到这个词,荔枝本就是一种娇贵又集中上市的水果,采摘、运输以及销售,三个环节都离不开一个“抢”字。
而在偏远的小地方,果农难以及时获取市场信息,更因为有限的物流与销售渠道,让他们只能在当地低价销售,他们不一定是跟风盲目种植,然而事实就是他们的荔枝几乎年年滞销。
辛辛苦苦一整年,收购价低到不能再低,却不能不卖。
“幸好,有人看到了,并且愿意帮忙。”江瑶浪替他们感到开心。
“是啊!”果农老哥又说,“我们的荔枝很漂亮的咧!又大又甜!”
“我和你说啊,树上刚摘下来的荔枝,才是最好吃的!你们城里人很难吃得到啦。”
“荔枝这种水果啊,就得新鲜!”果农老哥神色认真,一手开车一手挥舞,“你放久了一点都不好吃!完全不是一个味道的!”
这点确实是江瑶浪的知识盲区:“真的吗?我以前只在超市买过,已经很好吃了呀。”
果农老哥大笑出声:“哈哈,等到地方了,我给小兄弟摘一串,你就知道啦!”
“完全不一样的!”果农老哥再次强调。
江瑶浪也跟着笑:“那我可把期待值拉满了啊!”
“放心拉!拉到最大!”
*
江瑶浪到达果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进行采摘工作了。
太阳还未升起,果园本应漆黑寂静,可此刻,却被果农们头上戴着的强光头灯照得通明,他们攀在人字梯,动作麻利地一勾一剪,递下串串带有露水的荔枝,交谈人声与劳作声响此起彼伏,是一首独特的协奏曲。
江瑶浪从未见过这种质朴的劳动场景,他忍不住细细观察,直到眼前也出现鲜红带露的荔枝。
“吃啊!小兄弟!”载他来的果农老哥信守承诺,给江瑶浪摘了老大一捧,“吃过后你就知道老哥说的话没夸大!”
江瑶浪没想拿这么多,只伸手接过最上面的一小枝,他还没道谢呢,就先被果农嫌弃。
他将那些荔枝全塞江瑶浪手上,还说他:“瞎客气!小兄弟又高又壮,怎么做事儿畏手畏脚。”
说完后果农老哥还叮嘱一句:“皮和核丢地上就行了啊,真怕你们城里人揣兜里揣一路。”
江瑶浪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但他也吃不了这么多,就打算找到同行的志愿者,分给他们一起吃。
结果他刚找到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发现他们手中也是一人一大捧,几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不知所措地看回手中的荔枝。
江瑶浪轻笑一声,率先举了举手中的荔枝:“趁着新鲜,快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