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留意钟溯的异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你走得真快,聪明喔,等大k他们反应过来叫人,我们就要遭殃了。”
钟溯转头,问小唠叨:“那谁,你有bb机吗?给我用一下,我联系个人。”
小唠叨登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书奇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说:“bb机?不是吧,你真被大k打傻了吗,现在2000年哪儿还有人用这种东西,都用手机了。”
“你的手机不在身上吗?”
钟溯没吭声,脑子里的两段记忆打架,一时梳理不出个头绪。
小唠叨嘀咕着:“一看你就是又把手机落家里了,真没办法。喏,我的借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个银灰色的翻盖手机,爱惜地递给钟溯。
钟溯看着被递到手里的陌生东西,迟疑着按下其中一个按键,屏幕倏地亮起。
他盯着满屏稀奇古怪的图标,愣了神,低声喃喃道:“才过了7年,现在的人就不流行bb机了吗?”
“钟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小唠叨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
钟溯把手机抛回给小唠叨,说:“算了,我用不惯这个,我直接去找人算了。”
“我靠,你轻点!”小唠叨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接手机,“这可是我上周花了好几千买的美国货!我攒了3个月的钱!啊啊啊,不要——!”
他滑稽地扭动了好几下,险些一头栽倒,总算在手机即将落地的前一刻险险接住。
小唠叨捧着手机,又是哈气又是用袖口拼命擦拭,翻来覆去地检查,生怕手机哪里出现一点瑕疵。
他咧开嘴嘿嘿傻笑,说:“幸好没事,一点磕碰都没有……这要是摔出条裂痕,我就亏大发了。”
钟溯看着这么个大胖子对着一只小小的手机笑得一脸痴相,禁不住一阵恶寒。
自从进了社团,除去一开始因为不受重用、过得局促之外,等后面资历熬上来了,他就再也没为钱发愁过。
bb机最早开始流行的时候,他和谌桓就在用了,而且是出一款新机型就换一款。所以,他根本没在意过这些玩意儿,都是怎么顺手就怎么用。
小唠叨宝贝地收好手机,抬头絮叨道:“钟溯,你今天吃错药了?平时比我还紧张值钱东西,今天居然随便一抛。”
“还有,刚才你跟人打架的时候就更奇怪了,拳头又快又狠,跟变了一个人似地。”
小唠叨转着圈打量自己这个向来畏缩的朋友,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钟溯懒得搭理他,翻了翻口袋,发现只有几张五十块的纸钞和一些硬币。
钟溯伸手招停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从这里去安佑街多少钱?”
司机嘴边叼根烟,斜瞥他一眼,很拽地说:“两百。”
小唠叨顿时瞪圆了眼睛:“几里路要两百?你不如去抢!”
钟溯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钱都扔给司机,坐上副驾驶:“开车。”
小唠叨也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嘴上却没停下数落:“你做慈善啊,几百块打辆出租。”
“这条粉肠宰客,你就老实挨宰,这样怎么可能混出头?嫌钱烧手把钱给我多好,我还能给你磕个头说声谢谢老板,好人一生平安。”
钟溯冷了脸,一字一顿道:“郑乐游,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把你踹下车。”
此言一出,小唠叨瞬间噤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委委屈屈地缩在座椅里,小声嘟囔:“嫌我吵,叫我收声就好了嘛……居然连名带姓地喊,好伤人的。”
“打赢架就能为所欲为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凶我的。”
钟溯没心思理会这些抱怨,从后视镜中看,他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情绪一目了然地差。
出租车司机收钱后,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蹿了出去。
“前面有大货车,慢点啊,衰人!”胆小的小唠叨死命攥紧安全带,一路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根本停不下来。
出租车接连压着三个红灯亮起前的最后几秒,一路冲锋到安佑街街口,随着“吱”地一声甩尾急刹,稳稳停在人行道旁。
“到了,下车不送。”司机悠悠然往窗外弹了一下烟灰,头也不回地丢来一句话。
小唠叨双腿发软,打开车门就冲出去抱住垃圾桶吐:“呕呕呕,我不行了,要晕死了。”
钟溯走下车,抬头扫视这一片街景,有些意外地发现安佑街跟自己熟识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
七年时间过去,住宅小区依旧是那副老旧样子,脏兮兮的,墙面的瓷砖不少已经剥落,露出底下的灰色水泥。小区旁边开的麻将馆乌烟瘴气,传出响亮的麻将声,门口站着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头发染得乱七八糟,嘴边叼着烟,在嬉笑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