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溯没太留心,随口“嗯”了一声。
“好可怜啊。”女孩脱口而出,随即怕自己太过冒失,急忙找补:“我是说,我刚来岛上那几天也被咬得睡不着觉,还是阿爷晚上给我点了两盘蚊香,那些蚊子才消停下来。”
她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帮小哥哥拿几盘那个牌子的蚊香吧,它肯定能帮到你的。”
才说完,张悦苒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太绝妙了,既能够解决眼前这个俊朗男生的困扰,还顺理成章地跟他搭上话。
她一时欣喜,下意识拉住了钟溯的手,可爱的圆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还有风油精,我都帮你挑最好用的,我有经验!”
女孩的手小巧柔软,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而钟溯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下透出清晰的青筋,纯粹的男性化,一软一硬,一暖一冷,贴在一起,显得般配而暧昧。
谌桓眼皮一撩,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笑,把纸币放在柜台上,说:“小妹妹,去拿风油精吧,顺便给我拿三包烟。”
张悦苒对这个黑皮青年有种说不出的害怕,被他那不冷不热的眼神一扫,她就下意识松开手,畏缩地应了句“好的”,脚步声噔噔噔地跑去拿东西。
谌桓见女孩跑开,一手按住钟溯的脑袋,低下头在他耳边,喑哑了声音:“帅哥,别带坏小女孩,带坏我吧,我不怕你对我使坏。”
钟溯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压低声音骂一句:“带坏你个头,乱说话小心被别人爷爷拿扫帚打出店。”
他哭笑不得道:“而且你自己就够坏了,用不着我带。”
很快,张悦苒就拿着蚊香和风油精回来了,捧给钟溯:“全、全在这里了。”
“多谢。”
张悦苒怔怔地望着那两人接过东西,转身离开——高个青年的手臂横在俊朗青年的肩上,像一道无心却密不透风的壁垒,将所有窥视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临出门前,谌桓回头扫了一眼张悦苒,那眼神又冷又厉,跟冰刀似的,明明白白透着“别妄想我的人”的威慑。
张悦苒被那目光钉在原地,霎时动弹不得。
旁边的张力勤轻轻推了推发愣的孙女,奇怪地问:“乖孙,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好像……不,没什么,阿爷。”张悦苒猛地咽回后半句话,像咽下一块冰,冷得她后颈寒毛倒竖。
她没敢说出来,自己刚才似乎是被那个长得很俊美、但又很可怕的断眉青年给警告了。
回到小屋时,已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飘飘袅袅的炊烟,细闻空气中还有饭菜香味。
两人一起住的这些日子,就跟在延港的时候一样,定下了轮流做饭的规矩。
今天轮到谌桓做饭,他自觉地进厨房里忙活,不一会儿传来洗菜、切菜的动静。
钟溯更惦记那条饿了好几天的鱼,拎着豆粉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缸前,在包装袋上撕开一个小口,估量着倒了约六分之一的豆粉到水中。
豆粉晃晃悠悠地散开,如同晕开的淡黄色烟霞。
钟溯敲敲水缸边缘,说:“憨仔,开饭了。特地给你买的豆粉,给点面子吃几口。”
缸底的草鱼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味,从覆满青苔的角落缓缓游上来,鱼唇试探性地碰了碰漂浮的粉粒,才张开嘴巴吞掉。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脑子不灵光,嘴倒还挺挑。”钟溯笑道,伸出食指,点了点草鱼的小脑袋。
草鱼呆头呆脑地往水里沉了一点,又浮上来,慢吞吞地追着饲料细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