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溯一仰脖,喝完了杯中呛辣的白酒,觉得喉咙烧起来一样火辣辣。
他刚喝完,就感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后背,随后听到从耳边传来谌桓的声音。
谌桓端着酒杯,笑道:“文生,恭喜你。”
文雄咧开灿烂的笑容,紧紧地盯着谌桓,说:“谌桓,你最近很出风头啊,叔父们对你大加赞赏,都说看好你当下一任双花红棍呢。”
谌桓:“多谢文生和叔父辈看重我,愿意给我机会,我当然要把事情办得利落干脆。”
“谦虚过头,就见外了,后生仔就该嚣张点。”文雄笑眯眯地亲自拿起酒壶将谌桓的空杯斟满,赞许道:“谌桓,你年轻、又肯搏杀,足够本钱更狂妄。”
“我看,串爆现在退下来了,他的地盘就归你一并管了吧。”
“我不用……”
文雄抬手,制止住谌桓要说的话,说:“诶诶诶,别推脱,这份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不接受,传出去,别人说我让拼命的人喝西北风,我们咎忠社还不让人笑话死啊!”
“事就这么定了,迟点我让阿东带你去验过那几个场,你来管那些场子每个月的数。”
他用酒盅撞了一下谌桓的玻璃杯,在满座交头接耳的私语声中喝净了自己的酒。
文雄深谙笼络人心的手段,借此机会树立自己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好老大的人设。
“那我只能多谢文生信任了,这三杯酒敬你。”谌桓笑了一声,他不等旁人反应,拿起酒瓶连倒三杯酒。
他端起杯子就喝,喉结上下滚动,一连喝下三杯酒,仍面不改色,杯底朝下一扣——干脆利落,好像灌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水一样。
这一桌的酒喝完,文雄才接着走向下一桌。
老大走后,席面气氛顿时松弛下来,人们重新坐下,夹菜的夹菜、拼酒的拼酒,七嘴八舌地聊天。
钟溯知道谌桓的酒量,虽然好,但也没好到一口气喝这么多能无事的程度。
他看谌桓的脸色看着没什么,倒了杯水推到对方的面前,说:“谌桓,喝杯水,散散酒气。”
“喝水能有什么用?”谌桓连看也不看一眼那杯水,直接靠上钟溯的肩膀。
“你干什么?”钟溯一低头,谌桓滚烫的额头正好抵住他的肩头。
谌桓:“不是让我醒酒吗,我借你肩膀靠靠。”
挨得太近了,谌桓带着酒气的气息吹过钟溯的耳垂。
钟溯从心底排斥这种太黏糊的接触,冷着脸道:“快坐好,你这么靠着我,我怎么吃饭?”
“头晕,懒得动。”谌桓懒洋洋,语气随意地谈起:“溯儿,文生刚才说看重我呢,真了不得。你信他的话吗?”
他注视着钟溯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声音轻却很清晰:“我不信他们任何人,只信自己和你。”
这话说得太张狂,钟溯眉头一跳,生怕被有心人听见。
钟溯伸手扶住谌桓,掩了一下他的嘴巴,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跳,说:“啧,我耳朵没聋,你声音放小点。”
谌桓笑他:“胆子真小,没意思。”
他站起身,扯开了些领带结,拿过桌面上的香烟盒和打火机,道:“这里面闷得慌,我出去透口气,你吃好了就出来。”
谌桓径直穿过喧闹的宴席,消失在门后。
钟溯看着他背影,只当他酒劲上头想要独处,低头夹了一筷子鱼继续吃饭。
谌桓用不着谁关心自己的不舒服,甚至烦其他人试图帮助他。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现下人不在跟前,他反而乐得轻松,不用再在意谌桓说的“醉话”,扒拉着碗,利落地吃干净了碗里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