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经理双手向谌桓捧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分量明显比惯例的多出一倍。
黄经理尬笑着搓手:“真不好意思出了一点小乌龙,多的茶水费是赔礼,以后还是望咎忠社的各位兄弟能多多关照舞厅的生意。”
谌桓拿在手里掂了掂,转身交给瘦猴,说:“拿回去入账。”
瘦猴利落地应下,把红包揣进了怀里。
舞厅此时满地狼藉,地上全是横流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原本喧闹的舞池已经空无一人,客人都在刚才起冲突时跑光了。
谌桓让手下帮着舞厅员工把倒下的桌椅都摆回原位,他本人则懒散地靠在吧台边休息,染血的衣服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截锁骨。
“溯儿,你别在脏的地方傻站着,过来我身边。”谌桓朝钟溯招手,灯光太暗,看不清他表情。
钟溯走近时,看见谌桓刚才拿来砸人的烟灰缸被重新搁到了吧台上。谌桓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灰簌簌落在烟灰缸沾到的血液上。
谌桓睨他一眼,悠然地吞云吐雾:“你不抽吗?”
钟溯摸了摸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无奈伸手,说:“我又忘带烟出来了,你给我一支吧。”
谌桓低笑了声,拿下燃烧到四分之三的香烟递到钟溯嘴边,目光灼灼盯着他:“没多的了。”
钟溯的眼睫眨了眨,烟头的火光落在他俊朗的眉宇,看得人心痒:前几年手头不那么宽裕时,自己跟谌桓同抽一支烟是常事,习惯了也没什么尴尬的。
于是钟溯咬住滤嘴,从谌桓的指间衔走香烟,笑了声,说:“问你要支烟就只给半支。也行,有总比没有好。”
他抽了一口,垂眸抖落烟灰。
等钟溯含住香烟,谌桓这才慢悠悠地从烟盒磕出支新的,咬在齿间点燃。
烟雾在空中升腾,谌桓看向满地的玻璃碴子,轻蔑道:“我就说现在的小混混没什么血性,打架抡酒瓶就是看着凶,实际没用。”
“或许是吧。”
钟溯耸耸肩,说:“但我不喜欢用烟灰缸打人,太容易出事。”
谌桓不置可否:“那是因为你下手没我准,净知道下死手。”
这时,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大熊匆匆进门。
他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展开天线的大哥大,有些紧张地说:“谌哥,文生打电话来,说有事找你。”
大熊生性寡言少语,刚才龙华帮过来挑衅时一直没出声,但动手时却比瘦猴都狠,打完架还帮忙拖走昏迷的龙华帮的马仔,是个话少好用的人。
谌桓也是看中他从不乱多嘴、任劳任怨的性格,才把自己嫌弃带着太笨重的大哥大扔给他保管。
“电话给我。”谌桓拿过大哥大就走到旁边接听,声音压得很低。
钟溯跟大熊打招呼,心思全在谌桓那边,琢磨着:文生会是什么事要找上谌桓呢?
他在社团中没谌桓受重用,比较少直接从作为话事人的文雄那边领任务,所以摸不准对方的打算。
“小钟哥?原来你也在,不好意思刚才眼瘸了,没跟你问好。”大熊挠挠下巴,那双蒲扇大的手局促得来回搓。
他不归钟溯管,但同样尊敬身手利落、为人又仗义的钟溯。
谈话结束得很快,谌桓回来,把大哥大往大熊的方向一抛,面无表情地看向钟溯:“溯儿,我要回堂口见文生,你跟我一起来。”
钟溯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下:“现在?”
“现在。”谌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