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多别的意味,只是简单地知会辛眠,他回来了。
狂风四起,密密麻麻的冷硬冰霜肆意刮磨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疼,但接连数日昼夜奔波后的一颗提起的心总算稳稳落在地面。
无形的风障徐徐展开,将闻江的攻势隔绝在外。
卫栖山看着辛眠唇畔尚残存的一抹血痕,收回了抵在她背心处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屈起食指去擦拭,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似是不小心摩挲过辛眠的下唇。
“难受吗?”
他最是知道咳血是怎样一种感受,严重的话像是要把心肝脾胃肾都呕出来一般。
辛眠摇摇头:“还好。”
“对不起,我来晚了。”
“关你什么事?”辛眠不太明白,“他是来找我的,是我故意激怒他的,你来不来都一样。而且,他不敢真的杀了我,无非是受些疼,你倒也不必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嗯,我知道。”
卫栖山一直看着她,听她说话,等她说完后特别好脾气地点头,“你就当是我矫情,是我离不开你。”
辛眠白了他一眼。
那道血符与卫栖山的风障撞在一起,彼此谁都不肯退让,迸发出的气流将远处的一排粗壮树干拦腰截断,齐齐倒下时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闻江显然是气昏了头,见血符被挡,又是好几张黄符甩出,势要炸碎那道风障,让他们两个都被血符重创。
可恶。
要不是卫栖山突然出现,那孽障早已被他的血符绞成血雾。
闻江脸上寥寥无几的肉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把你们都杀了。
他在心里狠狠念叨着。
察觉到风障快要被破,卫栖山终于将视线从辛眠面上挪开,看向这个与他交集不算多的沧浪峰峰主。
以往是互不相熟。
眼下却知隔着血海深仇。
就是这个人的一己私欲害得沉香阁上下百来号人无辜枉死,导致他与辛眠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若没有闻江,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晨起习剑,日落品茗,春朝赏花,冬时踏雪,一辈子无忧无虑,与至亲之人共同度过无数个平淡温馨的朝朝暮暮。
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还是辛眠的童养夫,等她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兴许她当真会如小时候说过的那样与他结为道侣。
若不然,彼时已经被足够的善意温暖的他,应当不会因心中的执念与妄求变成如今这种卑劣扭曲的模样,他想他会乐于看到辛眠寻一位德行兼备的称心郎君,他会祝福他们,也默默守护她。
然而那些都已是奢望,是他夜深人静时聊以慰藉的幻想罢了。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闻江。
卫栖山浑身上下登时被浓浓戾气席卷,从他脚下烧起的骇人烈焰将所有的理智吞噬殆尽。
即使日夜兼程后身体疲惫,灵力半缺,他依旧往前踏出一步,惊虹出鞘带起铮铮破空声。
不过是道血符罢了,要不了他的命。
卫栖山倏而收了风障,血符轰然拍在他的身上,皮肉之下的骨骼发出痛苦的悲鸣,挣扎着,颤抖着想要根根断裂开,他咬紧了牙。
高出他一个境界的力量将他向后推,想将他和辛眠一网打尽。
靴底深深陷进土地,磨出两道不深不浅的长痕。
惊虹在这冲击力中不疾不徐地向前,剑尖亮着银白的光,将血符的力量一寸一寸瓦解。
很快,他的皮肤表面爆出了血雾。
淡淡的,不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