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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第1页)

金殿巍巍,尚未入内,便闻丝竹声顺阶而下,悠扬清雅,间以黄钟大吕填补雄浑。宫人脚步轻捷,酒菜络绎不绝,呈至次第排开的两列桌案前,香炉袅袅生烟,犹胜席间酒菜香气。

宗亲与百官依次就座,顺安帝携陈太后、皇后坐御台上,见宁轩樾入殿,微抬粗眉,“噢?璟珵何时从江南回来了?”

神色各异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宁轩樾身上。

蒋中济虽迅速被禁军带走关押,但大衍的登闻鼓十余年不曾响过,鼓声一朝再起,明里暗里的流言蜚语若长蛇出洞,随朔风传遍全城。

宁轩樾恍若不觉,大剌剌穿过阔大殿宇,行礼入席,转向顺安帝回道:“突然一个人过年觉得冷清,便回来了。”

再不亲近,总归顶着同一个“宁”姓,何况当着群臣的面,更是彰显天家和睦的时候,顺安帝颔首不予置评。

倒是陈太后打量着齐洺格,微笑道:“许久不见端王妃,听闻你在兰恩寺清修,令哀家颇为神往。”

齐洺格忙道:“兰恩寺清净,又逢远游行僧到此,臣妾虽愚钝不开悟,但日日听方丈讲经,自觉颇为受教。”

太后笑容加深几分,“既如此,倒让哀家的不情之请不好说出口了。”

齐洺格嘴角挽起梨花般的笑,“母后这就说得生分了,您但说便是。”

陈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未经掩饰的意外。

她微抿双唇,随即展颜道:“哀家对佛法教义有些兴趣,再者端王此前不在永平,本想邀你入宫陪我诵经,正好彼此好做个伴,不过如今这么一看……”

高阔殿宇中,霓裳舒卷雍容琴瑟,悠然盘绕于殿顶之下。赴宴诸人看似安然饮酒赏乐,注意力却都聚在大殿最深处的交谈上。

被提及的端王浑如未闻,举杯让侍女满上美酒,顺势勾了下侍女的手心。

齐洺格没匀他半个眼神,含笑答道:“难得母后抬爱,臣妾当然是情愿的。”

太后往她身旁扫了一眼,身子微微倾向齐洺格,“那改日传你进宫,你可不许推辞,在场诸位都是见证。”

“自然如此。”齐洺格歪头弯弯眼,扬杯一饮而尽,“以茶为誓。”

太后不禁随她浅笑出声。

陈太后十七入宫,接替病逝的长姐为后,宫墙中花开花落五十载,四时光景都凋敝作相似的面目。人来人去,鬼胎常见,真心难得,乍见未被作践的性情,不论是真是假,总归是意外之喜。

陈翦紧挨御台就坐。他浸淫朝中多年,一听便察觉太后语气的变化,眸色一冷。

事情走向有些偏离他的预谋。

他扭身举杯,嘴上淡淡道:“既如此,不如共敬太后一杯,祝太后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他位高权重,又是当朝国舅,此话一出,众人岂有不跟从的道理,歌功颂德声此起彼伏,霎时搅散太后与齐洺格之间隐约的亲近。

齐洺格陪着又喝了一杯,适时退后数寸,半身落在宁轩樾身侧阴影中。随侍的谢执跪坐在二人身后,面前又叠上一层阴影。

衍朝皇家子嗣稀廖,但终归远近亲疏有别,众人表面言笑晏晏,谈笑的却都是细枝末节的寒暄——何况顺安帝上位始末至今历历在目,谨小慎微的皇亲们唯恐一时不察,招致杀身之祸。

当年顺安帝宁宣弈只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在朝中毫无存在感。然而先帝人虽无能,命却很长,临近花甲之年,硬生生把昭文太子熬死了,自己也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

一潭死水的朝局顿时暗流涌动。

先帝膝下四子,昭文太子病逝时无子,秦王暴戾,宁宣弈与太子一母所出,却自小不受喜爱,唯有年少的端王最得圣眷,奈何命中带煞,常年在兰恩寺“礼佛”。

先帝一纸密诏召端王回朝,陈党嗅到了山雨欲来的腥气。

宁宣弈再没有存在感,总归是陈后亲生的儿子,还娶了陈氏女为妻。陈衮当机立断,赶在景和帝驾崩前推宁宣弈上位,顺带塞给他一套登基大礼包——管理后宫的陈皇后和辅佐前朝的陈翦。

这位匆匆登基的天子在登基大典上恭顺温和,同他平庸无能的父亲如出一辙。

改元不过数月,秦王谋反,顺安帝不经意地提出御驾亲征。他继承了景和帝的儒雅,仪容丰伟,并不强硬的态度削减了陈党的戒心。

谁也没料到,他蛰伏数十年仿佛只为这蓄势待发的一击。

无人在意的岁月里,宁宣弈监理过刑狱,从军上过战场,随刺史巡察过地方……他在默默无闻处用力咀嚼每一段经历,并在备受冷落时独自反刍。

他的杀伐果断在这场战役中牛刀小试,反而是陈家派遣的将领被秦王“意外”俘虏,惨遭凌迟——但这也是秦王走向败局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很快他的宫殿被大军破门而入,他在这里自封为天子,也在这里痛哭流涕跪求皇兄免他一死。

顺安帝把他和陈家将领的尸块放在同一架马车中,带回了永平城。已至深秋,但尸块难免在慢吞吞班师回朝的路上腐坏,散发出令人恶寒的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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