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多言,走到角落,赤著上身,露出看似精壮实则蕴含著恐怖力量的肉身。
他单手抓起那柄百来斤的巨锤,竟像是拿起一根木柴般轻鬆。
“呼——”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观潮图》的景象。潮汐起落,韵律天成。他体內的气血之力,隨著这股韵律,缓缓流淌至双臂。
下一刻,他睁开双眼,手中的巨锤动了。
“当!”
第一声锤响,沉闷而厚重。
他没有用蛮力,而是將全身的力道,通过一种奇特的螺旋劲,精准地灌注到锤头,再落到那块赤铜矿上。
老者原本闭著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缝隙里,精光一闪而逝。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寻常铁匠,锤炼此物,必然是火星四溅,巨响震耳。可陈渊这一锤下去,声音凝而不散,火星寥寥无几,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那块小小的矿石给“吃”了进去。
这分明是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地步。
“当!当!当!”
锤声不再是单调的敲击,而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时而如大潮奔涌,刚猛无儔;时而如细浪拍岸,连绵不绝。
陈渊的身形隨著锤声起落,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与美感。他整个人,仿佛都与这柄巨锤、这块铁砧融为了一体。
这是他將《碎石拳》的螺旋暗劲,与《观潮图》的气血搬运法门,再结合凡俗打铁的技巧,自行摸索出的一种锻打方式。
老者彻底坐直了身体,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陈渊的每一个动作,脸上的懒散和讥誚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著惊讶、审视的复杂神色。
这小子,是个宝!
根骨绝佳,气血雄浑得不像凡人,更难得的是这份悟性和对力量的掌控力。这哪是普通的铁匠,分明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块绝佳的“人材”!
不到半个时辰,陈渊停下了动作。
铁砧上,那块赤铜矿已经变成了一块色泽赤红,表面光滑如镜,泛著淡淡金属光泽的方砖。
他用火钳夹起,递到老者面前。
老者接过,入手微沉。他用手指在边缘敲了敲,发出清脆悠扬的金石之音,久久不绝。
“好,好,好!”老者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立。”
“行,陈立,你被录用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魏和的徒弟。工钱没有,但吃住全包,管饱!”
老者,也就是魏和,拍著胸脯保证道,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精光,怎么看都像是一头老狐狸盯上了过冬的肥鸡。
陈渊心中凛然,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感激模样,连连躬身道谢:“多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