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知知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说他没地方过节,是真的。
因为江寻这个人,本质上和她是同类。把社交当工具,把热闹当武装,骨子里是个百分百的孤家寡人。这一点,是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的秘密。
高中那会儿,他被簇拥惯了。篮球场上,汗湿的头发甩一下,就能引来一片女生的尖叫。领奖台上,挺括的校服一穿,随便说两句套话都显得真诚动人。他总能找到最好看的角度,露出最恰当的笑,说得体的话,做得体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江寻就该永远亮得灼人,但沉知周是真切地见过这个人,从热闹中脱身出来的样子的。
她无端想起竞赛班放学的某个傍晚,他们买完关东煮,从拥挤的人流穿出来,一人拿捏着一只纸杯,沿着还没有完全竣工的河畔往回走。
江寻把咬了一口的鱼蛋扔给流浪的狸花猫,自顾自地感叹,大意是——人世间真正重要的话,有时都太晦涩太艰难,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所以只好借着插科打诨的功夫来传达给特定的人。
但这样又不保险。接收的成功率太低了。比如那只蠢猫根本没在感恩自己。它只会认为这是嗟来之食。人类对神明大
,者一个人的出现,成了世界与自我之间固定的引力场时,人才不会失重坠落。”
这是十六七岁时他们常常探讨的问题,是量子理论,是不确定性原理,也是他们二人宿命的映射。
彼时江寻常说,确定的她,就是他的锚点。可对于少年时期的沉知周来说,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系,因此他们看世界的视角也注定相悖。这种矛盾让他们致命地相互吸引,但最后也正是无可消弭的个性分歧与差异,叫他们分离。
她其实很久不曾想起过去了。但见到江寻的这两周时间里,不经意间在脑内闪过的瞬间,比过去九年还要多得多。
真有意思。原来那些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细节,都被藏得足够的好,足够周全,但只要某一点相关的神经激亮兴奋,整张网络又能重新铺起。
比如现在。他就坐在她伸手就能及的位置,呼吸的节奏与当年伏暑天一样。
江寻吃得不快,但很干净,最后一粒米都不曾剩下。
饭盒重新盖好,底扣扣上发出清脆一声响。他将餐具装回袋中,整理妥当之后,递还给她,然后把车开出去。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似的,偏过头看着她,勾了勾嘴角。“忘了跟你说谢谢。”
“没什么可谢,菜也不是我做的。”她摇摇头,“那天多亏你照顾我,我也该谢谢你。”
那句更真的心里话“就当我还你的人情”,到底还是被压了下去。
江寻没应声,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看了会儿,轻声问:“你今天看着心情不好。和你妈妈吵架了?”
“没有。”她立刻否认。
江寻笑了笑,“别骗我了,你开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声不吭。”
沉知周撇了撇嘴,他怎么就知道的。他们分别了九年,难道情绪的表现方式还能固化成dna双螺旋?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最终她还是开了口,似乎是对自己剖析。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
“嗯?”江寻终于偏过头,墨色的瞳仁捕捉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光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从未对人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