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山的人作为仙修,虽然理应给予帮助,可干旱乃是天灾,就算是天神下凡都抵不过天地的力量,最多施法聚集几片雨云,但也是隔靴搔痒。
何况仙修们总归是少数,而干旱的田地却有成千上万亩,遍布乾元界,仙修们分身乏术,苦不堪言。
而白霄尘一去半月,始终没有消息,她带去的人也一个都未曾回来,不息山仙修们终日惶惶不安。
虽说太阳明亮而炽热,但整个不息山上方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云,使得每个人都越发焦躁。
李细鸢虽说刚入宗门不久,可仍能察觉到整个宗门细微的变化,比如路上再无仙修们嬉笑打闹,就算有人成群结队地经过,也都大多蹙着眉头,缄默不言。
比如每日都有人比试切磋的八卦台,如今早晚都空空荡荡,似乎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生怕触怒各位长老和门主。
而带她的灵水姐姐亦时常面露愁色,每每接她去芜崖顶修炼时,都要对着门主紧闭的大门驻足许久,却从不敢上前。
李细鸢实在好奇,于是一日又见到灵水时,捏着她的袖子小声开口:“灵水姐姐,门主她怎么了?”
“门主她有些累,莫要去叨扰她。”灵水敛眉道,而后叮嘱,“不该你多嘴的你可千万别问,哪怕出了天大的事还有我们顶着,你一个小仙修只管修炼便是。”
李细鸢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离开时,她也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知为何,虽然师姐师兄都说门主可怕,可她却一点都没觉得。
她虽然凶了点,但从未真的罚过她,还喜欢玩木雕,应当也不是个太坏的人。
灵水今日似乎也有些忙,只教了她几个仙法便走了,她独自在芜崖顶练了半日便将那些仙法练得滚瓜烂熟,最后实在无聊,偷偷溜下了山崖。
她自从来到不息山,还未到处溜达过,正好今日得闲,好好看看山上风景。
谁知刚走到绲丹门入口,便见树荫下有两人在抱怨着什么,她忙用上了灵水方才教给她的隐身术,偷偷藏在了树后。
“宗主走后,整个不息山便乱成一锅粥了,那些百姓天天上山求雨,拦都拦不住,我们是修仙的又不是神,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给他们降雨?”一个身着蓝袍,身材瘦高的男仙修烦躁开口。
“是啊,有些人甚至胡搅蛮缠,不降雨便躺在山下不走了,这么大的日头,我都恐他被晒死了去!”另一更为高挑的女仙修摇头,“到时候说出去又是我们的不是,这年头,神仙都不好当。”
男仙修又开口:“你说宗主还回得来吗?听说魔窟十分险恶,这么久没有消息,会不会……”
“如今山中都在传宗主出了意外,否则也不会这般人心惶惶。”女仙修叹了口气,“要我说我们不息山门仿佛被下了降头,明存宗主刚出意外不过百年,如今连霄尘宗主也……”
她连连摇头,眼中迷茫。
两人沉默了会儿,男仙修又道:“宗主出事后,整个不息山都气氛低迷,我们门主更是通宵达旦处理琐事,只有那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说……”女仙修愣了愣,而后了然,“白风禾?”
“不是她还有谁,听绲丹门的人说,她依旧同往常一般吃得下睡得着,什么都不管。要么说她心狠手辣冷心冷清呢,宗主平日里待她不薄,她却丝毫不知感恩……”
李细鸢听到这里越发不是滋味,气得肩膀都发起了抖,可她天性怯懦,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她的样子我等不是早知晓了么?连自己师尊都能下得去手的人,怎么还能指望她有人性……”
李细鸢真的听不下去了,她握着拳头从树后跳出来,解了隐身术的同时,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低声的反驳:“她,她不是……”
“她是门主,你们不能这般说她!”
那两人冷不丁被人打断,起初还有些茫然,待发现出头的竟是个刚拜入宗门的小仙修,不禁乐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那男仙修道,“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管起我们的事了,赶紧走开,若动起手来师兄怕不慎伤了你。”
眼前的人比她高了整整两三个头,修为也远高于她,李细鸢又不常与人起冲突,怕得抖如筛糠,眼底都泛了泪花。
但她还是攥着衣角挺直了腰板:“门主不是这样的人,你们给她道歉!”
这下女仙修也不禁笑出了声,她看了男仙修一眼:“算了师兄,何必同个小孩儿见识,我们走吧。”
她拉着男仙修起身要走,奈何李细鸢胆子小性子倔,又一次横在了他们面前,声音小而坚定:“道歉!”
这下二人脸色挂不住了,尤其男仙修在师门中也算得上辈分高的,如今却被个还未筑基的小仙仆几次阻拦,面色越发恼怒。
“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动手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发梢还挂着枯黄的李细鸢,声音也响亮些许。
李细鸢怕得都快晕过去了,但还是执拗地站在原地,咬紧牙关分毫不让。
男仙修震声骂了一句,抬手便要将她推开,半空却忽然飞来一柄长棍,不偏不倚打中他心口。
男仙修吃痛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看向棍子飞来的那侧,而后恼羞成怒,挥出法器长刀,飞身刺向来人,然而却被那人灵巧躲过。
棍子飞回那人手里,这下结结实实敲了他一个闷棍,男仙修疼得双膝一软,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程师姐?”女仙修认出了长棍的主人,忙惊叫一声,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