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你怎么了?”黑蛋儿担忧地问。
云川止眼前昏黑一片,所有景物都仿佛蒙上一层黑纱,黑蛋儿的声音仿若来自天外,朦朦胧胧听不清晰。
怎么回事,她这具身子并无病痛,怎么总是说晕就晕呢,云川止半跪在地上,借一地凸起的石子保持清醒。
可收效甚微,雪地在她眼中变得白茫茫一片,耳畔风声渐小,很快被滴答的水声代替。
她又一次飘在半空,潮湿的洞穴从各处渗出水渍,眼前冰棺似乎融化了些许,底部汇成小小的溪流,蜿蜒向远处,汇入地底的暗河。
冰棺变薄,女人惨白的脸更加清晰,皮肤同活着时一样有弹性,若是凑得近了,能看清她结了冰的睫毛,正在隐隐颤动。
云川止醒了,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跪在地上大汗淋漓,一旁几个仙仆正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她起身,一声声“云姐姐”逐渐响彻耳畔。
“我没事。”云川止白着脸笑笑,她谎称没有用膳劝走了几个仙仆,然后一瘸一拐地寻到块大石头坐下。
黑蛋儿跳到她身畔,担忧地伸长脖子。
算上这回,她已经无故晕倒三次了,若说起初并不在意,如今便不能再不当回事,云川止敛了神色,回想那日浮然君的话。
她本以为魂魄不稳是因为自己被献舍的缘故,可如今献舍已经过去一年了,怎么还会不稳呢,难不成是崔二狗的献舍阵法太过拙劣,导致她并不能在乾元界停留太久?
可她总是能看见上辈子的自己又是为何,五年过去了,她死时无亲无友,尸身早该腐烂成泥了才对。
又怎么会被好好封存在冰棺中?
云川止想不通,她微阖双目,静静等待脑中的昏眩感消失。
她得好好探查此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云川止缓缓睁开眼,将黑蛋儿搁在肩头,起身下山。
白风禾不在逢春阁,云川止犹豫了下,从木匣子里拿出个小喇叭,试探着喊了一句:“门主?”
这喇叭是她曾同程锦书联络用的,前几日她给了白风禾一个,要她下次唤自己近前时喊一声便是,莫再随时随地将她召唤出来了。
有时她在睡觉和沐浴,稍显尴尬。
虽然白风禾一次未用过,但她应该,带在身上的吧,云川止不确定。
喇叭震了震,白风禾的声音漠然传来:“何事。”
听那边仙乐袅袅的声响,白风禾应当是在明存殿同众仙修行问道,没想到她竟会在这种场合答复她,云川止勾起唇角:“灵械商会的通行文书可否借我一用?”
对面的白风禾沉默半晌,开口:“在书案上,你自己取罢。”
明存殿东殿,几位门主长老围着檀香盘膝而坐,座下云雾缭绕,托着几人缓缓旋转。
第二峰的门主廖宗方堆起满脸的褶子,皮笑肉不笑道:“白门主真是好脾气,我等正在此静心寻道呢,你竟有心思去同一个小奴说话。”
“居然还将灵械商会的通行文书随便允借出去,看来这小奴在门主心里,实在不一般啊。只是这些下人难免居心叵测,白门主可不能被迷惑了,到时候被骗得一场空。”
廖宗方一直同白风禾不对付,此话更是说得讥讽刻薄,白风禾垂眸收好喇叭,冷冷朝他看去。
“怪不得廖门主修炼数百年修为却只到渡劫期,原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这些无用的尊卑之道上,既不静心修道,又何来突破呢?”
廖宗方本就对白风禾突破大乘一事耿耿于怀,如今被挑明,更是气急败坏,抬手指道:“你……”
“云川止乃我座下近仆,早已不是奴籍,可由不得门主这般随意诋毁。”白风禾忽然勾唇,笑得一脸邪气,“对了。”
“你牙上有菜叶。”
第74章
廖宗方何时受过这般屈辱,起身便要怒斥白风禾,却听坐于主位的白霄尘一声重咳,堪堪止了话音,一张脸却气得青紫,眉心沟壑越发深了。
“廖门主,明存殿中休得喧哗。”白霄尘冷声道,“坐下问道。”
“可是宗主,这妖女她……”
“廖门主慎言。”白霄尘凤眸含着威压,睁眼看向男人,“白风禾乃我不息山一门之主,妖女这种称谓,还是莫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好。”
“风禾说得对,自打师尊走后,我们不息山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不正之风,竟也效仿起什么尊卑之道来,修仙之人对待众生本应一视同仁,万不可学那些奸人,欺软怕硬,丢了修者骨气。”
廖宗方被白霄尘说得哑口无言,他不敢忤逆宗主,只得重重坐下,强行咽下怒火。
“宗主说得是。”廖宗方垂首道。
他又看向白风禾,只见女人朝他微挑黛眉,眼中满是有人撑腰的放肆与嚣张,廖宗方气得一口气别在心里,心口竟绞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