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少女的温度,地面有些冷,仿佛刹那间入了难捱的寒冬,刺骨的冰霜沿着地砖缝隙簌簌爬过,沾染她单薄的衣衫。
无数恶灵顺着墙壁爬到她身侧,将她包围,发出混杂难听的念白声,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一只恶灵飞起刺入她胸口,白风禾将眼睛闭了,没有挣扎。
一只手比那恶灵还快,稀薄的灵力自那掌心涌出,恰好推走恶灵,而后少女的手臂再次摸过她背脊,在一片忽如其来的酥麻中,白风禾的身子再次被紧紧抱住。
黑蛋儿跳下肩膀赶走为数不多的恶灵,云川止抱着白风禾转身奔跑。
寂静的无边的走廊上,只有云川止的脚步声沉重而杂乱,白风禾在她怀里默然半晌,终于还是低声开口:“你不是替她们鸣不平么,还来抱本座干什么。”
“我答应了她二人的,我崔二狗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信守承诺。”云川止闷声回答。
“还有,我知晓你早怀疑我身份,但你不必次次都试探我,因为我绝不会伤害你。”云川止又说。
这句话轻柔缓慢,虽是叙述,却像誓言。
白风禾心弦一颤——
作者有话说:猜猜是谁先动心呢,诶呀,好难猜呀
第25章
她眼中波光微闪,压下了那颤动,开口:“本座不知你在说什么。”
云川止在无人看得见的黑暗中模仿她说这句话的口型,模仿得五官乱飞,而后瘪了瘪嘴,没再多言。
云川止到底体力不足,即便是饮下神鸟的眼泪也跑不了这么久,何况怀里还有个比她长出一截的成年女人,很快腿便软了。
不行,不能这般,她喘息着停了下来,寻了靠墙处把白风禾放下,蹲下擦汗:“你这仙殿到底有多大,我沿着门廊跑了这么久,早该找到出口了才是。”
“不大。”白风禾无力地摇头,她缓慢地撑起身体,撩开凌乱的发丝,“莫要跑了,怕是跑到天亮都没有用。”
云川止早已料想到,她精疲力尽地瘫倒:“我们不会又被那影妖蛊惑了吧?可这一路连光都没有,它如何跟上来的。”
“寻常的影妖只能附着在影子上,可若是强大到了一定程度,黑暗便是最大的影子。”白风禾声音很轻。
云川止闻言,顿时毛骨悚然,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竖立。
“你是说,早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逃得过影妖?”她两眼望着天,“那完了,等死吧。”
耳畔安静得像是堕入黄泉,唯有两人呼吸声相伴着此起彼伏,云川止的粗重很多,白风禾的却唯有竖着耳朵方能听见。
“你这小奴,好像一点都不怕死。”白风禾说。
“尚可。”云川止从地上摸过冷冰冰的石头小人儿强行抱着,“若活着不如死了,那便不会怕死。但若每日有吃有喝有觉睡,拈花逗鸟逍遥快活,死了就有点可惜。”
“你活着便是为了吃喝酣睡的?”白风禾蹙眉。
“那还能如何,我没家人亦没牵挂,也没什么恩仇要报,可不是就是吃喝拉撒便好。”云川止笑道,她说着涌出留恋,“只可惜,那碗红豆冰烙还未吃完。”
“如今一夜过去,想必早就化了。”
说到红豆冰烙时,她语气甚是凄然,白风禾听着无语半晌,心中不解,顿觉好笑。
人都要死了,还想着一碗冰烙,到底是没见过几分世面的下界人,白风禾头虽摇着,嘴唇却不自觉翘起。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松动,皱着眉头收了笑意。
身周再次万籁无声,两人并排靠着冰冷的墙,各想着各的心事。
“主人,我的头要掉了。”黑蛋儿有些气恼地说,然后挥动四肢挣扎,方才啵的一声从云川止怀里将自己拔了出来,一双短手去够自己的脑袋。
发出短促的尖叫:“主人,我的头掉了!”
云川止被它喊得一震,将怀里的头塞回它怀里:“给你给你,吵死了。”
一人一傀儡正你来我往争执,身侧却荡起股微风,云川止登时不再笑,偏头看向黑暗。
暗夜如方才似的寂静,但又似乎更为寂静,云川止忙伸手去摸,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门主?白风禾?”她倏地起身,伸开手臂上上下下地寻,然而一无所获。
糟了,白风禾被她看丢了,云川止拍了下大腿,急匆匆往前走。
“黑蛋儿,你看见门主了吗?”她一边摩挲一边问,肩上的黑蛋儿语气亦是严肃:“没有,主人。”
“你们呢?”她又问地上埋头狂奔的布娃娃们,娃娃们开不了口,黑蛋儿替它们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