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产后
医疗车将傅景川送到了沈疏桐之前预定好的那家私立医院。这里环境更为幽静,基础设施也好,适合他休养。
傅景川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续的奔波和痛苦的生产将他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静静躺着缓了一会,身体没有一处不是泛着酸软和疲惫,尤其是腹部,空荡荡的坠痛感提醒着他不久前刚经历的一切。
他微微侧头,看见沈疏桐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头枕在臂弯里,侧脸对着他,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傅景川静静地看了一会着她安静的睡颜,手轻轻回握住了她。
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把沈疏桐弄醒了。
“你醒了?!”沈疏桐还有些睡眼朦胧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傅景川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没力气。孩子呢?”
“在隔壁的育婴室,有专门的护士看着,很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沈疏桐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你先喝点水,慢点喝。”
傅景川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眼底的疲惫,轻声道:“我没事了,你别太担心了。倒是你,肯定吓坏了,都没好好休息。”
沈疏桐听他这么说,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帮他掖了掖被角:“我没事。你刚生完孩子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想到他在仓库倒地昏迷、在医疗车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热,赶紧转身假装去放水杯,偷偷用手指揩了下眼角。
傅景川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酸酸的。看来自己生产时的样子,把她吓得不轻。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为傅景川检查身体情况,测量体温、血压,查看子宫恢复和恶露情况。沈疏桐站在一旁,神情专注地看着护士的每一个动作,仔细听着注意事项。
“傅先生恢复得不错,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只是生产消耗太大,需要好好静养补充营养。现在可以吃一些流质或半流质的食物了,要清淡易消化。”护士检查完,仔细交代着。
“好的,谢谢。”沈疏桐立刻记下,转头就对等在外面的助理吩咐,“让家里厨师准备鸡汤粥,还有那些炖汤,都按医生说的清淡做法,尽快送来。”
接下来的几天,傅景川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微不至”。
沈疏桐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公司所有非必要的事务全都推掉或转为线上处理,重要的文件由助理送到病房,她也是趁傅景川睡着时才快速处理一下。
傅景川被她照顾得简直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喝水递到嘴边,吃饭一小勺一小勺地吹凉了喂,起身、翻身都小心地搀扶着,连去洗手间,她都坚持要扶他到门口,生怕他头晕摔倒。
傅景川起初很不习惯,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独立惯了,现在连喝口水都要人伺候,感觉像个易碎品一样。
夜里,傅景川因为伤口不适睡得极浅。他刚动了动,想调整一下姿势,就察觉到有人坐在旁边。
他抬了看到沈疏桐并没有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而是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被子上,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
傅景川的心狠狠拧了一下。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手覆住了她发凉的手。
沈疏桐抬起头,发现傅景
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想掩饰自己的失态。
“吵醒你了?”她声音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傅景川摇了摇头:“没有……做噩梦了?”
沈疏桐抿了抿唇,没有否认,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傅景川将手臂张开一些,示意她靠近:“过来……”
沈疏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轻轻靠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颈窝。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压抑的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傅景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都过去了……疏桐,都过去了……你看,我没事,宝宝也没事……别怕,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很温柔,沈疏桐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肩膀还微微抽动着。傅景川就这么抱着她,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重新陷入了沉睡。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心里充满了怜惜。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也闭上了眼睛。有彼此在身边,他们都睡得格外安稳。
几天后,警方来人做了简短通报,确认绑架案的主谋正是傅延年。他买通绑匪,企图勒索巨款后潜逃。如今人赃并获,加上之前商业诽谤等罪名,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这个消息并未在病房里引起太多波澜,对于傅景川和沈疏桐而言,那个人早已与他们无关,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只想关注眼下和未来。
孩子大部分时间由护士照料,沈疏桐请了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育婴嫂,姓周,第二天就上岗了。周阿姨性格温和,做事利落,将宝宝照顾得妥妥帖帖。
沈疏桐只是偶尔在周阿姨给宝宝洗澡、做抚触时,站在旁边看一会儿,了解一下基本流程。更多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都在傅景川身上。
“宝宝今天吃了多少毫升奶?睡了多久?”她每天和周阿姨问过宝宝的情况后,确认孩子一切都好,然后便回到傅景川床边。
傅景川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产后第三天,他已经能在沈疏桐的搀扶下,慢慢在病房里走几步了。下床活动有利于恶露排出和身体恢复,但沈疏桐每次都很紧张,亦步亦趋地扶着他,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肘弯,仿佛他随时会摔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