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脸上掛著一丝茫然与困惑。
“黑风礁?那地方煞气重,海流又乱,等閒修士都不会靠近,晚辈只是个炼器师,更不会去那等凶险之地。”
“哦?”
陆青云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静室內的空气骤然一冷。
“前几日,我宗门有一名外门弟子在那附近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渊脸上的困惑更浓了。
“竟有此事?宗门弟子,皆是人中龙凤,实力非凡,怎会无故失踪?”
他演得太像了。
那份恰到好处的震惊,那份对宗门弟子的敬畏,和一个底层散修该有的反应,一模一样。
陆青云盯著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最终,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或许,是被什么厉害妖兽给吞了吧。”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带著苏清澜,转身离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院的夜色中。
静室內,重新恢復了死寂。
陈渊缓缓坐回蒲团上,脸上的激动、恭敬、困惑……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褪去,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平静。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冰冷的液体顺著喉咙滑下,却让他愈发清醒。
试炼是假,血祭是真。
这位陆道友,是亲自来送“请柬”了。
而刚才那最后一问,也绝非隨意。
那名被他烧成灰的锦袍青年,在宗门內,恐怕留有魂灯一类的东西。
棋局已至中盘,落子无悔。
二人身影融入望海镇寂静的夜色。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师兄为何对此人另眼相看?”
苏清澜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他是个聪明人。”
陆青云走在前方,声音平淡。
“聪明,且安分。
望海镇这潭水,需要一条懂规矩的鲶鱼,而不是一头会翻江倒海的蛟龙。
孙家那群蠢货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死了。
这个陈立,他懂。”
苏清澜默然。
她想起了三年前,这个同样聪明的男人,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平静,拒绝了苏家唾手可得的富贵与仙缘。
陆青云没有在意她的沉默,脚步一转,领著她拐进了一条荒僻的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