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却是一片肃杀的铁灰色。万余精兵列阵,刀枪如林,旌旗蔽日,將小小的沛城围得水泄不通。
那面醒目的“张”字大旗下,一员大將按刀立马,面如紫玉,頜下微须,正是吕布麾下大將张辽。
在他身旁稍后一步,立著另一员將领,身量不高,却异常沉稳,面沉似水,目光如铁,正是以治军严酷、麾下陷阵营威震天下的高顺。
城头上,刘备扶著冰冷的垛口,望著城外那铺天盖地的敌军,只觉得嘴里像是含了一把黄连,苦得发涩。
他本就清瘦的脸上,此刻更是愁云密布,皱纹都深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呢……”
刘备低声呢喃,声音乾涩沙哑。
“备飘零半生,所求不过匡扶汉室,安靖一方……辗转至此,以为小沛可暂避风雨……吕布!吕布!”
他想起当初吕布被曹操赶出兗州,狼狈来投徐州时,自己是如何收留了他,让他屯兵小沛。
结果呢?吕布不仅鳩占鹊巢!夺了徐州!如今更是撕破脸皮,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苦啊……好苦……”
刘备心中悲鸣。
“二弟、三弟皆万人敌,却要跟著我这无用兄长,困守这弹丸之地,受此奇耻大辱!”
“大哥!”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耳边响起,震得刘备耳膜嗡嗡作响。只见张飞环眼圆睁,虬髯戟张,手中丈八蛇矛重重一顿城砖。
“怕他个鸟!那三姓家奴的走狗有何惧哉?让俺老张带兵出去,捅他百十个透明窟窿!看他们还敢囂张!”
刘备被吼得一哆嗦,连忙拉住张飞粗壮的胳膊,苦著脸劝道:
“三弟!三弟稍安!城外张辽、高顺,皆非易与之辈!统兵万余,更有高顺那陷阵营……乃是闻名天下的虎狼之师!我等城中仅有三千疲敝之卒,如何能敌?出去……出去便是送死啊!”
他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送死也比窝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强!”
张飞梗著脖子,唾沫星子乱飞。
“俺咽不下这口气!二哥,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关羽,丹凤眼微眯,手抚长髯,看著城外军容严整的敌军,尤其是那支沉默如山、甲冑鲜明的陷阵营,沉声道:
“大哥所言有理,敌眾我寡,且士气正盛。然……”
他那双狭长的凤目中寒光一闪。
“三弟之言亦不无道理。坐守孤城,徒耗士气,终是死路。不如趁其立足未稳,我等兄弟三人亲率精锐,出城衝杀一阵!若能挫其锐气,或可觅得一线生机!”
刘备看著两位义弟眼中燃烧的战意,知道劝阻无用。他长嘆一声,心中那份悲苦更甚,却也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罢!罢!罢!我兄弟三人,同生共死!今日,便与那吕布走狗决一死战!”
城门缓缓打开。刘备居中,关羽在左,张飞在右,率领城中仅有的数百敢战之卒,如同一道决堤的细流,衝出了沛城。
城外,张辽正与高顺並轡观察著小沛低矮的城墙。
“高將军。”
张辽指著城头。
“此城低矮残破,守军稀薄。温侯有令,速取小沛,以绝后患。破城首功,恐怕还得仰仗將军麾下的陷阵营了。”
高顺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低矮破旧的城墙,並未多言。
就在此时,异变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