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拱手道。
“弟弟年幼,何必如此严苛?”
曹操冷哼一声,眼神更加阴鷙地扫了曹丕一眼:
“哼!才疏学浅,心性浮躁!滚下去好好读书!再敢懈怠,定不轻饶!”
“是……是……”
曹丕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蹌著行了一礼,在卞夫人担忧的目光中,低著头匆匆退了出去。
谁也没看到,那瘦弱的背影在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恐惧,有屈辱,还有一丝对那位从容站在父亲身边的长兄,难以言喻的隔阂。
厅堂內,曹操看著曹丕消失的方向,心中暗道:
“此子心性,需严加管教!若真如昂儿所言那般,日后岂不是要坏了我曹家的根基?看来,得多让昂儿带带他,也好让他学学兄长的沉稳与格局。”
曹昂看著父亲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却嘆了口气:
【这皇家的兄弟情,从这么小就要开始经受考验了吗?但愿歷史能真的不一样吧。】
……
接下来的曹昂,便在这许昌中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许昌的日光,比宛城的风沙多了几分温润,却也裹著更浓重的权谋气息,如今的曹昂前不久刚刚因宛城之功被曹操提为五官中郎將,同时加散骑常侍衔。
能凭藉身份能够同时接触军事、政务的曹昂正坐在案前。
他的面前堆著小山般的竹简,有各地送来的军情,有府中属官擬好的文书,还有那些或明或暗、试探他態度的私信。
曹昂拿起一卷,目光扫过,指尖在“潁川陈氏”几个字上稍作停留,心中不由暗嘆:
【这许昌城,表面风平浪静,底下的暗流可比宛城的战场复杂多了。各方势力都盯著我这个刚刚出了风头的大公子,试探的、拉拢的、观望的,真是应接不暇。父亲把我推到这个位置,既是看重,也是考验啊。】
曹昂放下竹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宛城一事后,他这大公子的分量,在眾人眼中显然重了不止一星半点。
走在府中,下人的恭敬里多了几分敬畏;朝堂之上,老臣们看他的眼神也添了几分审视。这种变化,让他既觉得安心,又倍感压力。
【罢了,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先把这些杂务理清楚,別让人看了笑话。】
正思忖间,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略显粗獷的脚步声,伴隨著中气十足的嚷嚷:
“大公子!大公子在吗?”
曹昂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不由得扶了扶额,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说曹操,曹操到……哦不,是说典韦,典韦就到。这位怕是又有什么大作要展示了。】
话音未落,帐帘被“哗啦”一声掀开,一个魁梧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典韦。他手里捧著一卷竹简,脸上带著献宝似的兴奋,大步走到曹昂案前,把竹简往桌上一拍,震得旁边的砚台都跳了跳。
“大公子!你看我这新作!”
典韦指著竹简,眼睛亮晶晶的。
“这几日琢磨著,上次那首《燉肉歌》还不够完美,特意又作了一首《炙肉歌》,你瞧瞧,怎么样?”
曹昂定了定神,拿起那捲竹简。只见上面的字跡依旧是力透纸背,却也依旧是歪歪扭扭,墨跡浓淡不一,显然是写得极为投入。
他逐字看去,內容果然没让人失望:
烈火炙肥豚,油溅星晨。
盐梅细细撒,香气动四邻。
一口吞入喉,豪气冲云深。
再饮三大碗,可斩百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