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三省六部重臣,亦要对她礼让敬畏。
有她举荐,自然无人敢阻。
可最大问题是??
他乃小小御史,与南宫婉儿素不相识。后来更是被贬岭南道,被世人遗忘。她为何会。。。………保举自己?
“可是。。。”
“南宫大人自元宵大案后,特意见了江南道解元江行舟??这位与无心宫主要无心,有血海深仇,势同水火的江南道解元。”
车厢内,赵太监轻抿茶盏,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朝野上下,唯独这位江公子,不可能勾结无心宫。
正是他。。。在南宫大人面前,提起了你。
你本是御史,且与此元宵大案毫无关联,正是查案的合适人选!”
茶香氤氲中,赵太监的声音愈发低沉:“张大人,您真该好好谢谢这位江公子。
若非他的提举。。。恐怕您真要在这岭南交府终老了。
况且,凭你的能力,想查清楚这件案子也是极难!。。。去求教一下江解元。
他的实力才华,非常人能及,或可提点你一二!”
张继怔怔望着马车座驾窗外,田间南国的芭蕉,心头翻涌起万千思绪,心情无比复杂。
之前,因他弹劾《观沧海》僭越,与江行舟结下梁子,被贬岭南道交府曲江县为参军。
谁曾想,江行舟临别送了他一篇《赠张继贬谪岭南道》鸣州级诗文。
如今更成了他重返朝堂的契机??左台侍御史的任命,竟也是那人一念之间。
“多谢赵大人提点!”
张继终于理清其中关窍,伸手入怀,摸索出几块碎银,略显局促地塞向赵太监。
他知道,这点银两实在寒酸,拿不出手。
可他这被?岭南的御史,早就落魄寒酸,清贫如洗,哪里还拿得出更多?
赵太监目光一掠,见那几两散碎银子,嘴角微不可察地鄙夷撇了撇,双手一推,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
他赵某人,岂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赵大人清廉……………”
张继讪讪收回银两,指尖发烫,如握炭火,越发的尴尬。
赵太监轻咳两声,眼皮微垂,似闭非闭,慢悠悠道:“张大人不必心急。
待日后。。。。。。查抄了哪位重臣府邸,或是诸侯王府。若是还记得某家,再谢也不迟。
话中深意,不言自明。
??这等惊天大案,必有朝廷重臣、诸侯王的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家财尽没。
张继身为负责此大案的御史台主官。
届时,指缝里随便漏出的,又岂止这区区几十两?几万两也是稀松寻常!
张继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不再多言。
历经宦海沉浮,在岭南道的瘴气里打磨,他已经不是御史台一根筋的愣头青。
如今他深谙,这朱门里的规矩,该打点的关节要如春雨般润物无声,该递的孝敬须似秋叶般不着痕迹。
数日后,洛京。
新任御史张继随赵太监入城,前往御史台报道之后,未及休整,便直奔薛国公府。
拜见正在薛国公府闭门读书,准备春闱的江行舟。
“御史张继,负荆请罪,谢江解元提携之恩!”
他拜倒,深深一叩,嗓音低沉,岭南道的风霜刻进眉宇,再不见进士御史的清逸,反而是一副沧桑老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