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檀香,将陆府檐下的寿灯吹得摇曳生姿。
朱漆大门外,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此起彼伏。
方才还冷清的陆氏府邸,转眼间竟排起了长龙。
锦缎华服的士子,带着管事们捧着烫金名帖,在阶前挤作一团。
“让一让!我家老爷是工部屯田司。。。”
“呸!区区五品也敢插队?没见前面是吏部正三品侍郎府上的总管。。。”
更远处,有寒门举子们打听到消息,攥着精心准备的贺礼,在寒风中跺脚张望,眼中跳动着希冀的火光??谁不知道,这场陆府文会,或许就是明岁春闱的登天梯?
府内丝竹声隐隐飘出,与街巷间的嘈杂混作一片。
。。。
暖阁内,炭火映得四壁生辉。
陆老太爷红润的手竟在微微发颤,一把攥住江行舟的手腕:“江小友!”老人眼中精光暴涨,不由分说便将他往右侧太师椅上引,“今日你坐老夫右席!”
满座哗然。
陆老太爷坐中央,左右的紫檀木的太师椅,分明是兵部尚书唐秀金和翰林学士武士奇。
如此一来,自然将翰林学士武士奇的位置,挤到了第三席。
“使不得!”
江行舟急退半步,他长揖及地:“晚生不过一个白身,岂敢僭越两位大人?”
暖阁内,沉香缭绕。
“这是家宴,非官宴!
他们皆是老夫门生。
自今日起,你便是唐公座下门生!
唐公门下,有你这般麒麟子,他定然引以为傲!
陆鸣与你既是同窗挚友,如管鲍之交。
老夫视你亦如自家曾孙般亲近。
既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陆老太爷抚须而笑,眼中满是慈爱。
他忽然拔高声音,苍老的手指向满座举子划了个半圆,“在座诸位????也都是老夫曾孙之辈,并非外人。”
“老恩师慧眼如炬!”
武士奇抚掌大笑,神色欣然,不露痕迹地侧身让出了席位。
来年春闱,江行舟必入唐公门下,且必为门生之首!
此事已如板上钉钉,再无变数。
这意味着,自前陆相??而今兵部尚书唐秀金??至江行舟,一脉师承,座师门生薪火相传。
待春闱放榜,兵部尚书唐秀金为座师,将有三百名新科进士拜入门下,共结“同年门生”之谊。
而江行舟,必是其中翘楚,众星拱月。
此刻陆府暖阁的这百十举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考中进士,将拜入唐公门下,与江行舟同榜登科,结为“同年”。
这可不是寻常交情!
同窗、同乡、同年????官场之上,有此三同,便可亲切的称兄道弟,守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