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日方丈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缓缓游移,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仿佛沉淀着百载春秋的沧桑,连带着他手中环锡杖上的铜环都轻轻震颤起来。
“江施主。。。”
老和尚双手合十,雪白的长眉在风中微微飘动,“真乃佛门龙象。
老衲早年走南闯北五十载,与人辩经论道,南宗、北宗佛门高僧见识无数。。。江施主这般世外高人,也实在是不多见!
施主乃是罕见的佛门修心高手,悟道高人!”
这句话一出口,身后众僧齐齐变色。
龙象者,佛门栋梁之才,大德之谓也。
方丈竟用此等尊称,评价一个年不足弱冠的儒门少年!
释怀和尚闻言浑身一颤,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灰败三分。
师尊曾称自己为白马寺“百年奇才”,却也从未称自己为“佛门龙象”!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能结出完美金刚印的手,此刻竟连最简单的合十礼都做不完整。
“释怀!
你遇上江解元,所修《怒目金刚》法相被破,不冤!。。。”
慧日方丈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弟子肩头,“莫说你,便是老衲年轻时,遇到江施主这般天骄人物。。。”
他忽然笑了笑,眼角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感慨,“怕也要在《金刚经》上,跪上三日三夜。
忏悔自己读佛经不精。。。用功不勤!”
“师父!。。。
弟子无能,愧对数十年如一日的教诲!今日之败。。。玷辱白马寺门楣!”
释怀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他看见老方丈浑浊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如今还是白马寺最有才华的首座弟子吗?
分明是个被儒家弟子一言而败,被暴雨打落的残荷,无脸见人!
释怀不由惭愧的低着头,心如刀绞。
“此言差矣!
佛偈之战,仅过一半!
何来败北?!”
慧日方丈手中锡杖突然一顿,九枚铜环同时静止,竟在半空凝出一串金色的残影。
老和尚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越,雪白的眉毛下,双目精光暴涨,
“方才江施主破我白马寺首座弟子法相!
现在。。。该轮到江施主出佛偈,由释怀来破佛偈了!
江施主乃佛门修心高手,何不出一道心境佛偈?
也让老衲等人,见识一番,阁下的修心到了何等大境界?!
释怀,若是你也破了江施主的佛偈,那二人顶多打个平手,无分高下!”
坛下顿时一片哗然。
几位年长的执事僧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方丈不让释怀认输,继续斗佛偈?
“平手?”
释怀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被这道声音当头棒喝,振作起精神,从跪伏中站了起来。
他沾血的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缓缓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