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魏泯端坐首位,左右仆射卢钦望、韦巨远分列两侧。
六部堂官???吏部李桥、户部杨思之、礼部韦施立、兵部唐秀金、刑部张谏之、工部姚振。
连带各部侍郎副官,竟无一缺席。
这般阵仗,已是年节大朝才会有的光景。
左仆射卢钦望主持会议,指尖轻叩案面,青玉扳指与檀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诸公。”
他缓缓展开手中奏本,“御史张继,劾奏江南道解元江行舟,以镇国诗《观沧海》犯帝王诗僭越之禁。
今日,便请诸公共议。”
话音落。
兵部尚书唐秀金的冷笑道:“好大的阵仗!御史虽有‘风闻泰事之权,但也不是听风就是雨!。。。这份弹劾,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礼部尚书韦施立却已面色一变。
他太清楚“帝王僭越诗”三个字的分量??一旦给此诗定罪,可是让半个江南士族血流成河。
香炉中的龙涎香突然爆了个灯花。
魏泯抬眼望向殿外,晨光正斜斜刺入朱漆门槛,将尚书省的金匾照得晃眼。
尚书省堂内一片沉寂,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礼部侍郎徐士衡低垂着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
那首《观沧海》,他三日前便已倒背如流??“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等吞吐天地的气魄,说是帝王气象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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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余光扫过满座朱紫公卿。
这些平日里为一句“龙”字都要争得面红耳赤的老狐狸,此刻竟出奇的沉默,都成了锯嘴葫芦。
洛阳城里早该炸开的惊雷,却只等来御史张继,这一道孤零零的奏章弹劾!
“有趣。”
刑部张谏之突然嗤笑一声,“满朝文武,就一个小御史说话?。。。其他人是看不出来?还是三缄其口,明哲保身?。。。畏惧他江南道乡试第一解元的威名?!”
“话不能这么说!
有无可能,是他张继小题大做?。。。无中生有?
想要靠这样一份弹劾奏折,就扳倒江南道解元江行舟?!
真是痴心妄想!”
户部尚书杨思之轻轻咳嗽,袖中算盘珠子隐约作响。
这位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最是精明??三日来,此篇《观沧海》传遍洛京!
多少翰林学士,殿阁大学士。。。甚至大儒,皆看过此篇镇国诗文!
可除了御史张继这个愣头青,姗姗来迟递上一道弹劾奏折!
三省六部和御史台的奏匣里,愣是再没多出一份弹章!
是别人没有眼力劲?
是张继无中生有?
还是。。。满朝上下,皆不敢招惹这位寒门士子出身的江南道江解元?!
如今形势不明,谁敢轻易去挑衅这位战力无比强悍的江解元?!
或许,皆有吧!
香炉青烟袅袅,在魏泯眼前织成一张无形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