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马??”
王肃骤然拍案,重重搁下酒盏,琥珀琼浆溅落在案几上,在烛火映照下竟如血痕般触目惊心。
他鹰目如电,死死钉住江行舟那袭绯色官袍,一字一顿道:
“今日七夕文会,江南道十府百县,上至两榜进士,下至新科举人,皆已泼墨挥毫。
唯独你这位江南乡试第一解元不动笔,岂不是令满座鸿儒殷切之心,大失所望?!”
王肃猛地抬手指向满堂宾客,袖中鱼袋金符铮然作响:
他指间茶盖“叮”地一颤,银须下的笑意愈发深邃。
谢玉衡折扇“唰”地收拢,眼中精光乍现??
两位老家主一唱一和,字字句句暗藏机锋,分明是要逼江行舟动笔!
无论如何,
他们今夜都一定要让他出手!。。。
若他文采依旧,便罢了;
可若他当真才思枯竭,写出一篇勉强“出县”,甚至“出县以下”的平庸之作。。。。。。。
那这“江南四大才子”之名,怕是要就此???文名扫地!
江行舟陷入沉默,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他在案上摊开一张白纸,垂眸凝视宣纸,指尖悬在狼毫笔上却迟迟未落笔,竟微微发颤,再次陷入深思之中。
堂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目间一片晦暗不明。
满堂一片寂静。
众人翘首以观,无不诧异。
??往日挥毫泼墨,才思如泉的江司马,此刻竟连一字都落不下?
看这情形,似乎。。。真的才是枯竭?
放在以往,江行舟向来是提笔便书,别说一篇[达府]以上文章轻松,纵然三篇五篇,也不在话下。
“怪哉。。。!这是怎么回事?”
士子席间,唐燕青以袖掩唇,低声道:“往日江兄作[鸣州]文章,也不过是一挥笔的功夫。今日怎会。。。。”
“难道,真是传闻中的夜夜流连出入秦淮画舫,为酒色胭脂所伤?”
徐灿明面露异色。
众人窃窃私语。
江行舟神色这般犹豫不决,
金陵十二家的公子们交换着眼色,心头越发笃定,其中定然有问题,嘴角渐渐浮起讥诮????看来这“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号,今夜就要保不住了!
此时,珠帘忽卷,香风徐来。
花魁苏小小跳完《牛郎织女》舞曲后莲步轻移,进入撷芳画舫内,罗袖翻飞间,朝刺史大人盈盈拜倒,领取赏钱。
她抬眸正要谢恩,却见江行舟案前白纸如雪,手提狼毫悬而未落??
更有士子窃窃私语,似乎有所指。
“江公子。。。”
她纤指猛地攥紧裙角,杏眸中霎时盈满水光。
难道。。。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了江公子?
昨夜画舫中,她执意央着江司马指点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