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么说,江行舟是他装翰林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酒过三巡,主桌诸人谈笑愈发热络,聊的畅快。
韦刺史击节而歌,杜学政即兴赋诗,周敦实与裴夫子论道古今。
不论谈及何话题,江行舟都能接上,从容应答,俨然已是江南文坛新一代文士的最顶级的砥柱。
唯独王肃、谢玉衡两位翰林,却是如坐针毡。
心中郁闷!
他们与江行舟的嫌隙,甚至与刺史、学政的龃龉,此刻都化作酒席间无形的墙,只是明面上还维持着客气。
新科解元江行舟没给他们二位翰林学士敬酒,他们也只能?尬的自斟自酌。
王肃指尖不住摩挲杯沿,青瓷盏中的酒液晃了又晃,却始终未沾唇。
谢玉衡更是面色发青。
每逢众人欢笑,他的嘴角便僵硬地扯动两下。
。。。
酒过三巡,醉意渐酣。
“江兄!今日一别,待明年春闱,我等再聚!
我等,一起敬江解元一杯!”
陆鸣踉跄起身,擎一盏满溢的酒,面颊酡红,醉眼微醺。
“好!”
众人齐声应和,仰首饮尽杯中酒,却仍掩不住眼底的离愁。
毕竟,明日一别,他们便要各府县,或掌簿书,或理刑名,实习观政,此去便是半载寒冬。
乙榜、丙榜的举子们默然垂首,指尖摩挲着粗瓷酒盏。
想他十年寒窗,今朝虽得桂榜题名,却要从九品小吏做起,甚至屈就乡镇不入流的小职,不由心生黯然,难免为自己前途伤感。
酒至酣处,江行舟忽而离席,站了起来,举盏向天,敬在座同年举子。
“临别在即,吾等明日各奔东西。
吾愿以诗,赠江南诸君!”
江行舟仰首饮尽杯中残酒,衣袖翻飞间,朗声吟道:
“[《别江南诸君》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诗成刹那,
霎时间,整座明月楼为之一静,满座神色震惊。
继而一一
一股磅礴才气,自这首诗句中喷薄而出,如惊涛拍岸,似长席卷而来。
整个明月楼,犹如笼罩在一片??才气光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