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同去!”
众秀才面面相觑,纷纷接踵跟随,忽觉这场赵府寿宴,怕是要载入江州的府志史册了。
赵府,在江州府的一条主街,繁华之地。
整条主街早已被朱红浸染。
一串串寿字灯笼高悬檐下,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将青石板路映得通红。
爆竹碎屑如红雪铺了满地,硝烟混着檀香,在街巷间氤氲不散。
“李家主到,恭祝赵老太爷福如东海??!”
门房,唱喏声此起彼伏。
江州十大世家的鎏金马车轧过红毯,精绣轿帘掀起,露出一张张半张张堆笑的脸。
漕运属官们着簇新官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更有那四方豪商,捧着一抬抬的礼盒,盛满了各色南海珊瑚、西域美玉,额头沁着汗珠在府门前排成长龙。
“让让!给王举人让道!”
小厮的吆喝声中,一顶八人抬的墨绿轿稳稳落地。
轿帘未掀,
赵府大管家已匆忙带着十二名仆役迎在石阶下??这般阵仗,引得街边茶楼里看热闹的百姓啧啧称奇。
“瞧见没?连江州盐帮的龙头王举人都来贺寿了!”
“那算甚么?刚过去的是江州府织造局的沈大人!”
窃窃私语在周围的人群中蔓延。
谁不知道,今日能踏进赵府大门的,不是手握命脉的权贵,便是富甲一方的巨贾。
那朱漆大门每开合一次,就有小厮捧着礼单高声唱报,金玉碰撞之声隔着数里外都能听见。
几条街巷早已被看热闹的数万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妇人们踮着脚尖,孩童骑在父亲肩头,一双双眼睛里盛着艳羡的光。
“听说了么?”
一个扎蓝头巾的汉子咂着嘴,“赵府光灶上就养着七十二位大厨,淮扬菜、鲁菜、巴蜀菜。。。各占一排灶台!”
旁边卖炊饼的老头儿忙不迭接话:“何止!我家侄子在戏班打杂,说府里搭了七座戏台,请了十几个戏班,要唱足十天十夜的连本戏!”
在街头的酒肆二楼,几个闲汉倚着雕花栏杆指指点点。
但见赵府侧门处,挑夫们正扛着贴红封的酒坛鱼贯而入,那坛身上“绍兴”、“杏花村”等各色金漆贴纸,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快看!”
忽然有人惊呼。
众人齐刷刷望向码头方向。三艘扎着红绸的货船正缓缓靠岸,苦力们喊着号子往下搬东西??
南海的干鲍用红绸裹着,
蓟北塞外的熊掌盛在一口青铜冰鉴里,
更有整整的活蟹,吐着白沫。
“作孽哟。。。”
一个老妪眼神茫然,喃喃道,“这些够我们一条巷子的小老百姓,吃半年了。”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