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忽地抬首,目光如墨,凝在楼阁壁上那幅《浔阳阁赋》上。
[《浔阳阁赋》原赋
九江要冲,长江奔涌。庐山凌云瞰江湖,阁立东南镇九派。檐挑星月,揽三江浩荡;窗含山水,映五老青峰。。。。]
“此画,楼阁飞檐如剑临江而立,劈开浩渺烟波。远山凝黛处,似有蛟龙蛰伏,墨色苍茫欲活。
乃出县之画作,甚佳!”
江行舟指尖悬于题跋之上,只觉字里行间气韵凝滞,终是收回袖中,轻叹道:“然,这首《浔阳阁赋》,笔力似乎有些欠缺……”
“哦,行舟,但说无妨!”
赵教谕广袖无风自动,眸中精光一闪。
“学生跟随教谕学此[洞府]画道,无以为报!
此《浔阳阁?》仅得[镇]之境,如何配得上这幅[出县]画作?!"
江行舟忽抬眸,眼中似有墨蛟游走,“不如。。。让学生斗胆改诗?。。。或可提升为出县!”
“哦,如何改?行舟,你只管道来。
赵孟节顿时衣袖一振,案上青玉笔洗竟泛起三叠墨纹。
这位以画道称雄的教谕,此刻眼中却流露出学子般的期待。
他善于画道,但是这诗词文章,向来是他的薄弱之处。在江行舟的诗词文章面前,他恐怕只能当学生!
江行舟负手立于阁赋前,沉吟片刻,心头已经有了新词,“改动略有些大,望教谕不要介意!”
阁楼内墨香浮动,十数名青衫秀才们,也早已围聚画壁之前,观赏这首《浔阳阁赋》。
他们也觉得这首赋,笔力略有欠缺。
但是要动手改,却无从下手。
徐子谦忽以折扇轻叩掌心,沉吟道,“若是将[阁立东南镇九派]改成[飞阁凌空镇九派],或文采更胜一筹?”
“不妥!”
话音未落,旁侧立即有人摇头:“子谦兄此改,不过是将赵教谕的阁立东南字换作飞阁凌空,终究未脱窠臼。”
“如此改动,恐怕与赵教谕的原文,区别不大!”
一时间众声交错。
有人主张“檐角当挑巫山月”,又有人力除“不如朱栏漫卷楚天霜”,议论纷纷,各持己见。
“行舟!
但改无妨,但改无妨!”
赵孟节大笑。
这位素来持重的教谕,此刻眼中却燃着近乎狂热的期待??
他见过江行舟的那阙令江州满城文士倾倒《一剪梅梅?月满西楼》,读过惊动庐山云海的《望庐山瀑布》,还有那一卷让全城花魁舞姬艳羡的《菩萨蛮?咏足》等篇,都是惊为天人。
江州府虽有一府五县之大,但敢跟江行舟比诗词文章,恐怕无一人。
江行舟指间已凝出一缕青芒,提笔蘸墨改诗。
在晨曦中勾出半阙金芒,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壁上的原诗一百字,直接一笔删去!
“嗤??!”
笔锋撕裂空气的说响,竟似龙吟般在阁楼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