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国公勋贵,这一生在文道修行上最引以为傲的,也不过是在江南道考取举人时,耗费数月心血,才得的一首【达府】之作。
正是那一篇达府,成就了他在江南道的文名,让他从勋贵世子,跻身江南道文坛的顶流文士!
然而,
江行舟,不过才刚刚通过江州府试的秀才,已经有三篇“出县”之作,四首“达府”之诗词!
难怪,今儿薛玲绮难得不和江行舟拌嘴了,两人还闲情逸致,一同在薛国公府西楼的青瓦屋檐上赏月。
“这小子竟然开窍了!。。。竟赠送给薛玲绮一首[达府首本]!任何一位女子得赠一首达府,也会心花怒放!”
薛崇虎捻须,心头暗笑。
他太清楚一首府之作的分量。
当年他中举之后参加江南文会,多少名门闺秀为求他一句诗,不惜重金相赠。
眼前这首《一剪梅?月满西楼?赠薛玲绮》,怕是比什么都更能打动女儿家的心。
“那你们二人,便在这西楼,一边切磋诗词,一边赏月吧!”
薛夫人连忙拽了拽夫君的衣袖,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早就瞧出来,
女儿薛玲绮,那月光描摹出的精致侧颜,她纤白的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垂落的一缕青丝,灵动的眸子始终没离开过身旁的少年。
这模样。。。
薛夫人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收到薛国第一封情诗的模样??也是这样欲语还休,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薛家兄弟刚下完一盘棋,正从房中奔出。
薛贵眼尖,见江行舟和薛玲绮,顿时来了精神。
他贼兮兮地压低声音,朝薛富问,“诶,你说我啥时候能改口叫姐夫?”
话音未落,耳朵突然一疼??
“哎呦!娘亲松手!”
薛贵龇牙咧嘴地扭头,正对上薛夫人似笑非笑的脸。
“贵儿,”薛夫人手上力道半点不减,笑吟吟道,“你何时也写一篇‘出县之作,让为娘瞧瞧?”
“我写!我这就回房写!”薛贵疼得直跳脚,连连告饶,“娘亲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薛夫人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薛贵哭丧着脸被薛富拖走,还不死心地回头张望。
薛大小姐薛玲绮看到薛国公、薛夫人和众仆从们纷纷识趣的离去,终于松了口气。
却不料一转头,正对上江行舟意味深长的眼睛。
她慌忙别过脸去,却掩不住发间露出的那抹绯红。
西楼偏院终于重归寂静。
月光如水倾泻,静静流淌在青瓦飞檐之上。
夜风拂过,檐角铜铃轻响,惊起几片飘落的杏花。
躺在青瓦屋檐上,薛玲绮不自觉往江行舟那边挪了挪,缩在他温暖的怀中。
西楼偏院,再也无其他人打搅,二人在屋檐上赏月。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混着夏虫的鸣唱。
薛玲绮望了望江行舟冷峻的脸颊,又仰头望去,漫天星子像是被人随手撒了一把碎银,在墨蓝的天幕上明明灭灭。。。让她满心皆是欢喜。
翌日清晨,薄雾如纱,犹笼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