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虽有钱,财大气粗,还有亲姻在朝堂三省六部。
但是真惹恼了这位执掌江州一府军政大权的薛国公薛太守,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
他也不敢与江行舟纠缠。
暮色四合时,醉仙楼的金漆匾额终于映上了最后一缕残阳。
醉仙楼的鹿鸣宴,终于散场。
锦缎靴履踩过满地零落的花笺?????那都是席间飞酒的即兴诗作。
各世家家主、举人们酒醉酣畅,搭着仆从肩头,乘坐马车,坐骑,纷纷散去。
新科秀才们三三两两步出醉仙楼的朱门,青衫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痕与酒渍。
长街如河,霓虹似浪。
江行舟一袭青衫当先,衣袂翻飞,手持酒壶,腰间文玉佩清响不绝。
韩玉圭执扇指点灯影,顾知勉负手吟哦新句,身后数十秀才谈笑相随。
夜风卷着酒香,将少年意气尽数泼洒在琉璃般的街面上。
连路过的更夫都忍不住驻足。
“赵淮那老匹夫,纵容包庇,今日可是栽了大跟头!”
顾知勉朗声大笑,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江兄那句‘妄议国策一出口,那老儿脸色霎时青白交加,活似吞了只苍蝇!”
韩玉圭折扇“唰”地一收,接道:“最绝的还是沈织云兄那声“割袍断义????赵子禄在江州苦心经营的那点文名,今夜算是彻底喂了狗!”
众秀才哄然大笑。
江行舟忽而驻足,朝沈织云郑重一揖:“今日多亏沈仗义执言。”夜风撩起他束发的青带,衬得他愈发深不可测。
今日之事,其他秀才出面,效果都不太好。
韩玉圭、曹安等人是他的江阴同乡同窗。
薛富贵是薛家子弟,跟他亲如一家兄弟。
顾知勉是江阴寒门,跟他一样出身寒士。
众人帮他,那是同伙。
唯有这织云,暨阳沈氏世家的嫡系子弟,素来与他毫无瓜葛。
正是这份“毫无瓜葛”,反倒让那句“割袍断义”成了最锋利的刀,把赵子禄的品行给钉死,鹿鸣宴上再无宾客怀疑赵子禄品行之低劣。
“江兄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沈织云立刻拱手还礼,笑了笑。
昔日他和赵子禄割袍断义,是一时愤怒冲动,未想太多。
但是今日“仗义执言”,却是他有意为之,站队江行舟。
赵子禄那蠢货,当真是被功名蒙了眼,为了争夺秀才案首,竟敢往死里得罪江行舟。
也不想想,江行舟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压服一府五县学子的妖孽!
这般人物,来日必是扶摇直上,很有希望位列朝堂之上。
赵子禄已经完了!
他还不如趁早,跟江行舟建立一份人情,日后有这样一个“同窗”的名分,江行舟念及今日情分,稍微照应一二,他的仕途便能更加的顺畅。
夜色如水。
江州府衙。
太守薛崇虎的皂靴踏在府衙大堂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砸下一记惊堂木。
殿内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压得忽明忽暗,映得那张铁青的脸宛如阎罗判官。
“好个漕运使赵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