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绪,如同潮水涌来又退去,周而復始。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她开口了。
那声音,不再追求音准的完美。
它嘶哑,哽咽,甚至在高音处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出现了破音。
但那声音里却充满了未经修饰却强大的生命力。
她像一个赤脚的旅人,行走在布满荆棘的废墟之上,一边流著血,一边倔强地歌唱。
“薄荷,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被丟弃的自行车……”
她的歌声像是在描绘一幅褪色的风景画。
每一个意象,都带著一种被时光遗弃的寂寥。
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的空虚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缓缓失焦。
“杵立在木造车站的暖炉前,心却哪儿都不能就此启程……”
她唱到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
她体会到了那种被困住的感觉,不是物理上的囚禁,而是灵魂的停滯。
就像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车站,看著所有人奔向各自的未来,唯有自己,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今日和昨日相同,想要更好的明天,今天就须有所行动……”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
那一声但是,她唱得几近破碎,仿佛在自我詰问。
那种道理都懂,身体却早已被掏空,再也挤不出半分力气的无力,让她几乎窒息。
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无声滑落。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鞋带鬆开了……”
“不善於重新系起,与人交往亦是如此……”
这句歌词,写出了她的心声。
她时常能体会,那因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引发巨大崩溃的脆弱。
那种看著散开的鞋带都懒得弯腰,任由它拖沓在地。
而这仿佛就是自己那麻木人际关係的缩影,让她心口一阵刺痛。
唱到这里,她的声音几乎被哽咽所淹没,但她没有停下。
她將所有的悔恨与脆弱都倾注到了歌声里。
音乐的节奏陡然一转,从低沉的自语,转向了充满力量的吶喊。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那个少年凝视著我……”
“跪在床上,向著那天的我说抱歉……”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藤原星海那双平静的眼睛。
他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直视。
正是这份直视,逼迫著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个早已放弃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