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犬山之前,西国的信使来了三次,催兄长返回故土。缘道,他们的谈话没有避开我,于是我知道了西国有百年之典。
每到这时候,白犬分散在外的族人会纷纷赶回。据说是要打上个月架,再定论接下来百年里的供奉数量。
冥加隐约猜到了什么。
白犬重血脉,兄长天然是接受供奉的上位者,而我,自出生起就是必须供奉的下徒。身为半妖,谁都能踩我脚,谁都能作践兄长的颜面,不是么?
缘拢手,目之所及是无数麻烦:要是接下来的月余,白犬族内有大妖出于私心来犬山,我该如何应对,母亲该如何自处?而远在西国的兄长和其母亲,又该如何呢?
父亲已死,没给任何人善后。
所以,给父亲善后的我们,在做些选择的时候也尽可以抛开父亲了。
缘起身,看向架子上搁着的刀:正如兄长所说,尊严是自己争取的。如果接下来有不长眼的妖怪上门,我会开刃。
在对方开口嘲讽母亲之前,让他后悔来到犬山。
因为源自同族的每一句嘲讽,都会让母亲对他更愧疚。而每多分愧疚,她就离新生越来越远。
只是缘没有想到,他才堪堪提及这些,犬山之界就出了犬妖的气息。
缘:
来得真快。
兄长回去没多久就来了,想必是被兄长落了面子,想到他这里找回场子吧?
可惜,找错了地方。
前日,西国,云上之城。
杀生丸回来时,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得暴躁了不少。原因无他,同块地盘上挤着堆成年的白犬,鼻尖全是他们成熟的体息,他能不暴躁?
换在平日,有成年犬妖敢靠他这么近,他早出手了。偏就这百年之典,在没开始之前他做什么都不合规矩。
杀生丸。是母亲凌月的声音。
这次,高贵的女王没有坐在王座之上,而是拢着手站于高处,眼神扫过亲子带回的精致木盒。
她挑眉:给我带了东西吗?真是令母亲感动啊。
杀生丸:是我的。
凌月:不孝子。
简单的母子寒暄过后,杀生丸掠过母亲往后殿走去。谁知半途中,他的母亲轻笑道,我以为你会把那个半妖孩子带回来。
杀生丸:半妖而已,西国的事与他无关。
有些犬妖可不这么认为。凌月勾唇,尤其是曾被你击败的蠢货,总有去找半妖麻烦的主。杀生丸,你多年来带着半妖行走的事并不是秘密。
杀生丸: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是白犬半嗣,带回来也无妨。凌月平静道,你觉得呢?
随你。
杀生丸已觉无聊:我以为你终生不会让他踏进西国。
凌月看向儿子:我可是王,小气的不直是你吗?
杀生丸:
话不投机半句多,杀生丸抱着盒子就走。
凌月逗走了儿子,随后便敛了笑容。实际上,她对十六夜母子的存在无甚兴趣,也没什么怨愤之意。唯二好奇的点,不过是讶于杀生丸会带半妖起游历,以及刀刀斋告诉她天生牙已经觉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