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这里,他能跑、能笑、能画画……哪怕听不见。
>对不起,晨曦。这一次,我选择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
>有些爱,必须克制,才能成全。”
>(车窗升起,引擎发动)
画面结束,房间里寂静如深海。
袁晨曦看着聿战,发现他双肩剧烈颤抖,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座位上。过了很久,他才沙哑开口:“我……完全不记得说过这些话。那天回去后,我喝了一整瓶威士忌,之后三个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我以为我只是放弃了争夺抚养权,原来我还偷偷看过他……”
“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哪。”她轻声道。
“可我没资格靠近。”他捂住脸,“我怕我的出现会毁掉他仅有的平静。直到后来你申请离婚,我才失控派人去接你们……结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所以,真正困住我们的,从来都不是法律或金钱,而是我们都以为‘为你好’就可以代替对方做决定。”
他抬起头,眼中泛红:“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那天不下车。但现在的我,只想每天都能牵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她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向卧室,拿出一本红色封面的护照大小的册子??是念安的医疗档案更新页:经评估,可通过人工耳蜗植入术获得部分听力恢复可能。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85%,但需要家长签署知情同意书。”她将文件递给他,“我一直没签,因为我害怕。万一失败,他会更痛苦;万一成功,他听到的第一句话要是责骂或命令,怎么办?”
聿战翻开一页页检查报告,指尖停在“术后语言康复周期预估:6-24个月”那一行。他深吸一口气:“让我来陪他复健。每一天,每一课,我都亲自参与。我不求他立刻能听懂我说什么,只希望能让他知道,当他开口时,一定会有人认真聆听。”
三天后,手术安排确定。术前夜,袁晨曦守在病房外,翻阅着即将提交给电视台的最终剧本。其中一幕描写女主角站在雨中,对前夫说:“我不是原谅了你,我只是不再让恨占据我的人生。”她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最终删去,改为:“我依然记得你带来的痛,但现在,我选择把目光投向那个正在学会说‘妈妈’的孩子。”
清晨六点,手术室灯亮起。袁晨曦和聿战并肩坐在等候区,谁都没有说话。七个小时后,主刀医生走出,宣布手术顺利,人工耳蜗激活将在三天后进行。
第三天下午,医院特设听觉训练室。念安戴着新型设备,神情既紧张又期待。心理师播放第一段测试音??一声清脆的铃响。
所有人都屏息。
念安眨了眨眼,缓缓转头,望向声源方向。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接着,是一段轻柔的钢琴曲。他抬起小手,随着旋律轻轻摆动,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聿战跪在他面前,戴上耳机连接语音放大器,用最缓慢、最清晰的语调说:“念……安……爸……爸……爱……你。”
孩子愣住,眼睛一点点睁大。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耳朵,又看向父亲,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那一刻,袁晨曦站在玻璃窗外,泪如雨下。她知道,这不是奇迹的终点,而是另一种沟通的开始。从此以后,他们将面对新的挑战:语言障碍、适应困难、外界偏见……但她也看见,聿战抱着儿子的背影,不再挺得像一把刀,而是弯成一道护盾,温柔而坚定。
当晚,她打开日记本,在空白页写下:
>“今天,他第一次听见父亲的声音。
>而我,第一次真正相信,宽恕不是遗忘,而是选择与记忆共处。
>我们都没有变成完全不同的人,但我们都在学着,用对方需要的方式去爱。
>就像那只风筝,即使换了一根线,依旧能在同一片天空飞翔。
>这或许就是婚姻的意义??不是寻找完美伴侣,而是共同成长为更好的人。”
月光洒落,阳台上的风筝再次迎风轻扬,丝线上挂着一张小小纸条,写着念安今天学会的第一个完整句子:
>**“爸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