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对此赞同:「令尊身处边远之地,竟能考取功名,自是满腹才华。」
然而他的夸赞在阿妩听来依然有些轻描淡写,她敬仰的阿爹,喜爱的阿爹,在他口中,也只是一个「边远之地考取秀才的书生」。
阿妩:「我记得有个说法叫天子门生,那是什么意思?」
景熙帝:「会试通过者,为贡士,会参与殿试,殿试之上,朕会亲自出题考验学子,凡被朕选为三甲者,为朕的门生,便称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自然是一生的荣光,凡被他选用者,会进入翰林院备职,前途远大。
阿妩想了想最近所学,便明白了。
科举之路分为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景熙帝亲自考取学子是殿试,而自己阿爹通过考试是院试,距离殿试还十万八千里。
所以在景熙帝心里,区区一秀才,再有才华,也不过尔尔,殿试时他曾考取的那些,比自己父亲怕不是年轻有为了多少倍。
她不高兴地哼了声:「我阿爹必是被耽误了!」
景熙帝看她不快,忙行至榻边,揽住她,温声哄着道:「能教导出阿妩这样锺灵毓秀的小娘子,阿妩的阿爹必怀鸿才伟略,为世情所累,以至于不曾一展抱负,怪朕,不能精择贤良,错失大才。」
阿妩还是不痛快,扁着唇,不言语。
景熙帝哪里舍得让她有半分不痛快,只能又哄着道:「哪一日他老人家归来,若愿意,可酌情开恩,重回书院参加乡试。」
这自然是格外开恩了,不过阿妩想想,考了乡试考会试,祖宗坟头长草,有机会殿试,好了,跪在那里三呼万岁,天子隆恩,收他当门生了。
她爹,当他的门生?
呵呵。
阿妩:「谁稀罕!我阿爹才不稀罕!」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那都是死罪,不过景熙帝知道自己不能计较。
枕边人,年纪又比自己小,说了什么不周全的,只能怪自己没好好教。
—若实在教不好,也只能认了,她就是这性子。他又能怎么样。
当下少不得收起素日威严,耐着性子哄,告诉她说,若是阿妩父兄归来,按例自有犒赏,不但阿妩父亲,便是几位兄长都可以授予官职,可以自正六品百户做起。
大晖虽不喜外戚专权,但大晖官员千千万,当个寻常官员距离专权十万八千里。
阿妩听得这个,才勉强喜欢起来。
令尊这个称呼,于亲昵的男女间其实很奇怪,若是其他妃嫔的父亲,他估计以职位来代称,便免了这个麻烦,可是自己阿爹,没影没踪的人,他也只能这样称呼。
现在好歹「令尊」变成「他老人家」,这个变化很微妙,「令尊」是他居高临下的生疏客气,是帝王处事,「他老人家」就是他的敏锐和精明了。
其实她也明白,身为天子,便是皇后的父亲到了他面前都得跪着,更何况自己阿爹。
他如今能这样,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况且他还许诺阿爹和阿兄可以当官了。
当官…
阿妩突然期待起来,自己阿爹阿兄可以当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