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进玉没说话,一路跟着皇帝走。
出了书阁皇帝就径直往边上正殿寝宫走去,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跟在他身后阮进玉瞥了好几眼,虽然今早洪恩公公已经奉命来跟他说了皇帝口谕,让他安心住下。
可哪有臣子能这么心安理得的霸占皇帝寝殿?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说不上来,也就罢了。
此刻就他们二人,惯来随时跟在皇帝身边的洪恩公公此刻不知去哪里了。好像从书阁出来之后就没见到过。
一直走到寝殿外面,才发觉洪恩是先他们一步到了这边来,此刻正侯在门口。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漆盘,那上方放的东西阮进玉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洪恩公公身子俯的低,手中东西却端的稳,朝皇帝行礼,“陛下。”
殿门此刻大开,皇帝先一步跨进,洪恩公公依旧低眉准备跟着往里走。
皇帝步子却是忽然一停,随后转身来一只手一抬便接去洪恩双手端着的漆盘,还有余力用同一只手朝他微微一扬。
洪恩了然,欠身便退下了,半分不敢逾矩。
原是也打算去接那托盘但是因着步子落后一些的阮进玉手中自也落了个空,抬头,怔了一眼,才连忙跟上去。
那盘子上放的是他每日要换的药。
今早就是洪恩端进来替他换的,此刻怎得皇帝接手去了!
吓煞他也。
皇帝不理他,走的步子本就比他大,阮进玉一时找不到话开口。然后就这么看着皇帝一路端着那药入殿,直至放在了桌上。
有些魂不守舍的跟在身后,此刻这悬了半边的心随着一起落下。
谁知严堰并没有就此离去,手上的东西往那一放,他人则十分从容的就这么往那放置盘子的面前椅榻上一坐,然后朝着还站在原地没动的人慢吞吞抬眼,“过来。”
是让他换药。
阮进玉了然,于是往前走,边伸手边道谢,“谢陛?”
他话没说完,手也没碰到那药,只是伸过去的手被人横空截在半道。
皇帝拽住他的胳膊,就这么一瞬之间,他人已经被甩到了方才严堰自己坐的位子上,而严堰则已经从那站起来,就贴着边儿站。
非常连贯的动作。
一转眼,他已经自然的将那盘子往前一拉,盘中药匕捏在指尖。
又一眨眼,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阮进玉的脖颈。
直到那指尖灼热的接触直击大脑,阮进玉才倏地回神,下意识往后一退,躲开了。
还是那句话,
“君臣有别啊陛下。”
“”
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近到能看见对方长睫,也就自然能看到皇帝那一闪而过的嗤之以鼻。
严堰眉梢一翘,眼底掠过一分轻慢的不以为意,语气微扬语调却慢长,“又不是第一次逾矩了,老师在掩谁的耳目?”
此时又没旁人。
至于这话口中的逾矩,是说阮进玉逾矩,还是什么,他不知也不想知。
只觉得此刻有些哑口无言,惆怅的很。
严堰没等他回话,手利落的再次碰到他脖颈上的布条,轻轻一扯便落了。
阮进玉的手始终悬在半空,有些进退两难。干睁着眼睛又不敢看面前直勾勾的人,心中君臣有别的理念始终贯彻,随后只能将视线放到那碗药膏上去。
悠悠了半晌,他仿佛跟才从梦里醒来一样,去回了严堰方才的话,“只是觉得这药膏味道有些冲。”
所以不要染了陛下的香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