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丽在一边催他们回家休息:“都照好几天了,看看你俩这黑眼圈,赶紧回去补个觉,这边有我和老李呢。”
李轻池拉着付惊楼回了家,但人没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付惊楼的情绪不太对。
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多敏锐的人,但他整颗心都在付惊楼身上,很难不去在意。
今天的付惊楼太沉默了,整个人压抑着锐利的沉郁,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两个人各占一间卧室,李轻池脑子里总想着付惊楼,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雨声哗哗直响,屋子里有些闷。
他索性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水,余光下意识扫了眼付惊楼的卧室,片刻后,他放下水杯,走了过去。
付惊楼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李轻池轻推开卧室门,甫一垂眼,便和坐在床边的付惊楼对视上了。
付惊楼嗓子有点儿哑:“还不睡?”
“你呢,”李轻池还是看着他,嘴唇抿起来,“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付惊楼低声说。
“窗帘都不关,这么亮怎么睡?”
李轻池语气故作轻松,走过去一把把窗帘拉严实,又转过身把灯也关掉,相当自然地把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滚了半圈,去拉付惊楼手臂:“我困死了,一起?”
整片黑暗将他们尽数笼罩,两人一坐一躺,付惊楼居高临下,侧身俯视着李轻池,但太暗了,李轻池看不见他表情。
只听见他冷静得像是从来没有波澜的声音:“你先睡,我去下——”
在他起身的同一时间,李轻池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他,将付惊楼整个人拉了下来。
然后他一个翻身,手肘弯曲,压住付惊楼胸膛,发梢散乱在额前,李轻池只是盯着他,沉着声:“你都快两天没合眼了吧?再不睡要成仙?”
李轻池俯在付惊楼上方,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那样亮,闪着细碎的光,一张一合都望进对方眼里。
窗外雨声不停。
付惊楼胸膛微微起伏,隔着薄薄的布料,李轻池能感受到,他拧着眉,神色担忧,看着付惊楼:“你——”
“我以前想不通,”付惊楼打断了他。
他盯着李轻池,在对方灼灼的注视下,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将自己尽数笼罩。
付惊楼忽然就泄了力,紧绷的肩膀塌下去:“她对那些无亲无故的学生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儿呢?”
付惊楼笑起来。那双狭长薄情的眼睛笑着的时候其实非常漂亮,可此刻李轻池只觉得难过。
他听见付惊楼很低的声音,说:“……可我宁愿她一直这样。”
像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半年也不愿意打一通电话,全部的关系维系只有金钱——
可偏偏有人在这时候告诉他,其实也不完全是的。
其实在付惊楼不知道的时候,或许,覃之兰也想念过他。
只是这样的想念太微不足道了,它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情,但却能让此刻付惊楼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付惊楼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可怕,像是在问一个世界上最难懂的问题:“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这样难过,嗓音颤抖,或许在流泪,李轻池手忙脚乱伸手去擦他的眼睛,可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