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言攸教她的,一旦出事,就先攀咬上仇人。千错万错都归因于永宁,她被冤枉就是活该。贤妃为她夹菜的手都顿住,须臾只回了一句:“长清,不要妄言。”“哦……好,长清听母妃的。”褚沅扬笑道。才不。……尚仪局少了言攸,张司籍就忙得脱不开身,还不敢有怨。她重伤,也确实可怜。言攸醒转时四下无人,她屈动手指,身上除了疼还有知觉,不幸中的万幸。临醒前她还做了梦,想起师父,想起秦家人,在雍州的时光走马观花地闪过,当真是思念入骨。隐约记得,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褚洄,他在哭,言攸却痛得没办法哄他,要做皇帝的人,不应该轻易为谁流泪的。言攸喉间干涩吞咽,醒来后渴得厉害,应该有许久没有饮水进食,身体是支撑不下去的。该包扎的地方都包扎过,每日都有宫女为她清创、换药,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她想扶额,先摸到的是一大圈纱布,想来身上受了好多伤脑袋也没躲过。言攸下不来榻,只能扯嗓呼唤,盼着屋外有人值守,能为她端来一杯水润润嘴唇。“有人吗?”门开了,裂开一线明亮,宫女进来时喜出望外道:“大人!大人你总算是醒了!”那张脸是熟悉的,言攸虚着眼睛辨认,等到宫女都走到床边了,才迟愣地喊出一个名字:“……秋深?”“是奴婢!”秋深小心翼翼让她好生躺下,问,“大人需要奴婢做什么?”她唇瓣翕动:“水。”秋深马上就去了,倒好水又用调羹舀了一勺一勺喂她,和喂药一样。“大人伤重,没有医士的准许还是不要挪动,哦对了,大人额头上的伤好好养着应该不会留疤的……”言攸没说什么,心想什么留不留疤不打紧,人没残废就极好,师父说她就是个命硬的,看来还真是,怎么作弄都死不成。她脑中空白一瞬,突然问:“我……是为什么会这样?”秋深的笑定住,意识到不妙,她慌忙放下碗,对言攸是想碰又不敢碰,煞是局促地问道:“大人不记得了?”“我应该记得吗?”她狐疑。秋深磕磕绊绊道:“没、没事……大人再休息一下吧,奴婢去请医士来……大人不要乱动,身体、身体经不住折腾……”言攸勾勾手指想拉她,“你怎么了?”“大人!奴婢先去了。”秋深急匆匆逃出房间去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她要不要先告诉殿下……言攸独自困在方中,盯着床帐里侧,两眼空空。医士得到言攸苏醒的消息立刻赶来了,把脉、问诊、开药,有喜有忧。“秦司籍说记不得为何坠楼了?”言攸点头,又犹豫开口:“确切说来……是,有不少事都记不太清了,头还有些痛。”医士仔细询问:“是记不清人还是记不清事了?”她答:“……或许都有一些。”比如现下褚沅就站在她面前,她都唤不出来,眼巴巴望着。“秦司籍如何了?”褚沅过于紧张,裙摆都捏皱了,历来骄纵的公主少有的为谁失态。当着言攸的面医士不便直言,将无关人等全都请出去,到了门外才凝肃告知:“秦司籍坠楼伤到了头部……影响了记忆,她说认不得有些人,包括殿下,也记不清有些事情,连坠楼是否是意外都说不准。”女官失忆,实在棘手。褚沅陷于茫然。医士尚在斟酌如何对症下药,听得她发问:“那之后……失忆一事会影响她在宫中当职吗?”“说不准。要看秦司籍失忆到何种程度,再者她身上还有伤,养好之前不能当差。”医士不能保证言攸能恢复如初。……言攸醒后,宫内又有流言。宫女、内侍们偶尔会提起她坠楼或许是桑国来的永宁郡主使坏。路过宫道时,褚洄听得清清楚楚。简短的笃笃声响,言攸扬声:“进来吧。”“阿嫽姐。”少年见她时两手满当,言攸错愕道:“殿下,怎么还带着东西来?”还以为是秋深。不过这个人她也是记得的,是十殿下褚洄,好像还是她救出冷宫的,褚洄很关心她,怕她留疤会不高兴,向德妃求了最好的药给她用。褚洄忽怔:“啊、啊?阿嫽姐还记得我啊。”言攸轻抿唇线,笑道:“记得殿下,是兰馨宫的十皇子,殿下是长个子了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微赧着点头,又不敢和她靠太近,隔着些距离声音模模糊糊的。“以前在冷宫食不饱穿不暖,耽搁了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德妃娘娘待我极好,没有过苛待。”她真心道:“那就好。”“我刚醒来那日见到的就是秋深,是殿下的侍女啊,殿下很关心我,多谢。”褚洄那张脸干净好看,随了他生母,让人一眼就:()表姑娘死遁后,众卿全在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