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阿姨都下班了吧。厨房还有热饭吗,要不去门口大排档对付两口?”
“我想吃炒河粉,今天奖励一下自己,加两根腊肠。”
苏泽阳最后一个下车,整理好装备又检查了其他人的放置情况,强迫症发作地一一调整好,才有空闲拿出架子底下的手机。
看着屏幕上全是老婆和父母发来的关切询问,他脸上挂着笑,一条一条地回复,趁间隙说:“阿姨说她留了饭的,但你们想出去吃也可以,站长说他报销。”
闭眼养神的贺晏突然来了精神,从位置上坐起说:“老廖那个铁公鸡拔毛了?”
他是点个肯爷爷全家桶呢,还是来份儿菲力牛排体验一下呢。
苏泽阳只是瞄一眼,就知道贺晏安的什么心思,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信息,“老廖说了,你除外。”
“这是歧视。”贺晏说话时一脸的严肃。
谁知苏泽阳紧接着下滑聊天界面,只见廖天冬早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下头还跟着:“就歧视了怎么着?老大不小的人了,又没老婆孩子要养,还想恬不知耻让我请客,让他滚蛋。”
贺晏伸手就要抢苏泽阳的手机,准备和廖天冬好好较量一番,“年龄歧视、婚育歧视,这不妥妥的职场霸凌?作为贴心好下属,我不能看着站长误入歧途!”
苏泽阳抬膝隔开扑来的贺晏,死死护住自己的手机,“起开,我还要给我老婆发消息。你自己没手机吗?”
“哎呀,我放宿舍了,你就借我一下,咱俩谁跟谁?”贺晏扒拉着苏泽阳,作出一副不罢休的架势。
结束了一天的作业,灭火车终于归队入库,站点卷帘门缓缓下落。一道身影从门口晃过的瞬间,被贺晏敏锐捕捉,霎时间失了神,抓着苏泽阳的手一松。
“贺晏,你大爷!”
刚才都是打打闹闹,苏泽阳哪儿料到贺晏真会松手,没了牵引后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贺晏全当没听到,脚步加快至小跑了起来,在卷帘门落下的瞬间钻了出去,急声喊住了刚路过的人。
“褚淮。”
被喊住名字,褚淮下意识顿住脚步,再想当做没听见地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大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怎么来这儿了?”贺晏那个恼啊,早知道回站点第一件事就是把脸给洗了,这会儿他看自己都觉得像是个挖煤的。
可真要等他都整理好,褚淮估摸着已经走远了。
“我……”褚淮语速滞迟,冷清的目光快速扫视眼前人,亲眼确认他没什么大碍,不自觉地长舒了口气,才说,“夜跑,路过。”
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贺晏脸上红了一大片的烫伤尤为惹眼。褚淮想挪开目光,又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是从新闻里看到火灾情况,就已经足够骇人,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贺晏以及其他消防员,是亲身在漫天大火里进出的。
真是不要命了。
褚淮眼底闪过片刻情绪波动,又疾快消失不见。
贺晏目光下落盯着褚淮白净的衬衫,单挑眉头,“穿着这身儿夜跑啊?”
两人在暖黄的路灯下相对而立,晚风裹挟着火场带回来的烟尘,与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掺,有些难闻却意外令人心安。间隔的两步稍远,却是他们过去五年里最近的距离。
从小一块儿长大,褚淮的说谎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一看就知道有没有说实话。
所以,褚淮今晚为什么会从他们消防站前经过,是来找他的?
是的吧,除了他,褚淮还认识站点的其他人吗?
问题的答案越琢磨越清晰,贺晏脸上藏不住笑,又不敢太张扬地用手蹭了蹭嘴角。
看褚淮不说话了,他故意重新引导话题:“吃过晚饭了吗,我们食堂的饭菜还不错,要不要留下来蹭个饭?”
褚淮习惯性的拒绝都到嘴边了,对上那双毫不掩饰期待的双眼时,霎时说不出话。
他偏过头避开目光的行为在此时显得有些刻意,又看了眼贺晏脸颊与颈侧的伤,无奈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下。”
“嗯?”贺晏来不及问,就见褚淮丢下这句话后走开。
看贺晏突然跑出去,又半天没回来,苏泽阳憋不住旺盛的好奇心,看人一走,就凑过来问:“刚才那人是谁啊,感觉你们很熟又不太熟的样子,怎么没听你介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