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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纽约不夜城（第2页）

老人沉默片刻，终于侧身让开：“进来吧。外面的风，会咬断人的舌头。”

木屋里陈设简陋，墙上挂满了泛黄的老照片：一群穿制服的护林员站在林中合影、孩子们在溪边嬉戏、鹿群穿越雪原……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1983年的林业勘测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上百个泉眼位置，每个都用红笔圈出。

“这是我父亲画的。”巴图尔倒了两碗热奶茶，声音沙哑，“他是第一代护林员。那时候，这片林子有七十二条河，三百多个泉眼。现在……剩下不到十个。”

“为什么？”赵小芸问。

“因为‘开发’。”老人冷笑，“先是修路，说是扶贫；后来建矿，说是振兴经济；再后来，连地下水都被抽去洗煤、浇水泥。他们说这是进步，可山在哭，树在死，熊都不来了。”

“你说的‘看不见的熊’……是真的吗？”时宁小心翼翼地问。

巴图尔望向窗外风雪中的森林，眼神变得遥远：“三十年前，我父亲和六个同事在巡山时失踪。三天后，我在雪地里找到他们的脚印??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然后……消失了。没有打斗，没有血迹，就像被山吞了一样。那天晚上，我梦见他们站在林子里，披着熊皮，眼睛发绿。醒来后，我就听见林中有脚步声，却看不到人。从那以后，只要盗伐者进山，不是迷路，就是摔下悬崖。有人说我疯了，可我知道，是他们在巡逻。”

屋内一片寂静。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像某种古老的密码。

时宁缓缓拿出U盘：“巴图尔大叔，我们想把您的故事拍进去。和苏日娜一样，和青海湖一样。您愿意吗？”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墙边，取下那张老地图，轻轻抚摸着那些红圈，仿佛在触摸逝去的脉搏。

“你们知道吗？”他忽然说，“泉眼不是地理，是记忆。每一口泉，都曾有人跪下喝过水，有人抱着孩子洗过澡，有人在干渴时靠它活下来。当泉眼干了，那些记忆也就死了。可如果有人记得，它们就还在。”

他转身，目光如炬：“我同意。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把这张图带出去，交给所有能看见的人。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有过多少水，多少生命，多少不该被忘记的名字。”

时宁郑重点头：“我们答应您。”

拍摄从第二天清晨开始。巴图尔带着她们走进森林深处，指着每一处被砍伐的痕迹、每一条被填埋的溪流，讲述那些消失的泉眼背后的故事。他在“熊眼泉”边举行了一场古老的祭祀仪式，将一捧泉水洒向天空，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镜头下，他的身影与风雪融为一体，像一座移动的纪念碑。

第三天夜里，她们正在整理素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不好！”赵小芸冲到窗边，“是警用涂装！他们怎么找来的？”

巴图尔脸色骤变，抓起猎枪：“快走！后山有条暗道，通向戈壁边缘。你们带上U盘和地图，立刻离开！”

“那你呢？”时宁抓住他的手臂。

“我得留下。”老人平静地说，“山需要守门人。而且……我早就不怕死了。我只怕这片林子，最后连一声回响都没有。”

她们含泪告别。在风雪中跋涉近十个小时，终于抵达暗道出口。刚喘口气，赵小芸突然惊呼：“U盘呢？”

时宁一摸口袋，心沉到底??U盘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摔倒时掉的！”赵小芸急得要往回冲。

“不能回去！”时宁一把拉住她，“巴图尔已经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不能再让他白白牺牲。我们还有备份??昨天我偷偷复制了一份，藏在相机电池仓里。”

赵小芸愣住，随即苦笑：“你还真是……学精了。”

“在黑暗里走久了，总得学会藏光。”时宁打开相机，取出那枚小小的存储卡，紧紧攥在手心。

一周后，她们辗转抵达乌鲁木齐。在一家地下咖啡馆的角落，时宁将素材通过加密通道上传至“大地证言”项目服务器。文件命名依旧简洁：

**《大地证言?第四章：猎人与幽灵熊》**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那一刻，赵小芸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一次……应该安全了吧？”

时宁没有回答。她打开微博，搜索“青海湖排污”，发现一条匿名帖正悄然发酵。附图是那座黑色建筑的卫星影像，配文写道：“他们说那是生态监测站。可为什么，夜里会发出绿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