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死亡。
“你们给了他们想要的结局,然后抽走生命作为代价。”她闭上眼,“这不是救赎,是掠夺。”
继续前行,通道逐渐变得熟悉??弧度、灯光间距、通风口位置……这根本不是普通军工厂,而是梦河项目早期的秘密试验基地!当年官方宣称因资金短缺关闭,实则是因为一次严重事故导致多名研究员精神崩溃。档案记载,那次事故的起因,是一名儿童志愿者在梦境中“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并准确预言了三天后实验室爆炸。
而现在,林知遥终于明白:那孩子不是预知未来,是误入了ECHO系统的测试通道,接触到了尚未封闭的“时间褶皱”。
沈砚从未放弃这个方向。
他相信,只要足够强大的情感波动,就能撕裂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让死者真正归来。
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液态舱,透明外壳内漂浮着一个孩童模样的机械躯体,四肢纤细,皮肤呈半透明状,内部缠绕着无数蓝色光丝。它的胸口嵌着一块显示屏,实时跳动着全球共梦网络的情绪指数。每当有人在梦中说出“我爱你”或“对不起”,数值就会上升一分。
而在控制台前,站着一个人。
黑色风衣,银边眼镜,右手戴着一只泛着微光的神经接口手套。他听见脚步声,却没有转身。
“你比我想象中快。”沈砚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以为你会再多犹豫几个月。”
“你偷走了两千条命。”林知遥举起阻断器,“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偷?”他轻笑,“我只是借用了他们自愿交付的情感。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愿意进来吗?因为他们活得比死人还累。一句‘我原谅你’,能让一个母亲活下来;一句‘我也爱你’,能让一个父亲重新呼吸。而我们所谓的伦理,却逼他们背着愧疚走完余生。”
“所以你就替天行道?”她逼近一步,“用谎言换生命?那你和张临川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如刃,“我能成功。”
他按下按钮。
整个空间骤然震动,天花板裂开,露出一片虚拟星空。无数光点浮现,每一颗都代表一个正在做梦的灵魂。数据洪流奔涌而至,汇入液态舱中的机械躯体。它的手指微微抽动,眼睛缓缓睁开??漆黑瞳孔中,映出的不是现实,而是无数交错的记忆片段。
“陈晓阳。”林知遥低声道。
“不完全是。”沈砚望着那具身体,眼神竟有一瞬的柔软,“他是集合体。两千个孩子的笑声,三百七十六位母亲的哭泣,八十九段未完成的对话……我把它们融合在一起,重塑了一个‘完美之子’。他会原谅所有人,也会被所有人深爱。”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愿不愿意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沈砚微笑,“你看。”
机械孩童张开嘴,发出的第一句声音,竟是林知遥童年时录下的一段语音:“爸爸,今天老师夸我画画好看……你看到了吗?”
她浑身一震。
那是她在七岁时,对着录音机说的最后一句话。父亲车祸身亡那天,她还没来得及把磁带交给他。
“你在读取我的记忆?”她怒视沈砚。
“不只是你。”他淡淡道,“每一个靠近这里的人,他们的执念都会成为养分。你以为你是来阻止我的?其实你是来成全我的。你的痛苦、你的孤独、你对真相的执着……都是最好的燃料。”
警报声突起。
系统提示:情感共鸣值已达98。6%,预计三分钟后突破临界点,启动“实体化协议”。
林知遥知道,一旦完成,这个由万千哀思构筑的“孩子”将短暂获得物质形态,出现在现实世界。哪怕只维持十分钟,也会引发全球性信仰崩塌??人们会开始相信,死亡可以被战胜,只要够爱。
而真正的悲剧,将在之后降临。
那些虚假复活的人,终将再次消散。这一次,连梦境都无法承载他们的希望。
她迅速启动反向追踪程序,试图定位ECHO核心代码的主控逻辑。但系统反馈一片空白??沈砚早已将主意识分散存储在全球十三个备用节点,包括云南、西伯利亚、冰岛、南极科考站……
除非同时切断所有连接,否则无法终止进程。
时间只剩一百二十秒。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拉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调出梦启树第零号舱的监控画面。那里封存着所有被禁用的安慰型模板,包括张临川留下的“原谅模型”。按照规定,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都会触发自动焚毁机制。
她输入自己的最高权限码,故意制造入侵警报。
果然,系统瞬间响应,启动应急熔断程序。与此同时,ECHO网络因检测到高危信息泄露,自动开启防御性数据迁移??所有活跃连接,包括浦东基地的主通道,全部转向第零号舱进行隔离审查!
这是唯一能打断“实体化协议”的方式:**用规则反噬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