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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惨痛于眼前绽放愤怒于心底涌起（第2页）

苏芮攥紧文件：“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以为自己能改写命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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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后，热带雨林深处。

他们找到了那个藏匿于废弃水电站下的秘密基地。墙体由防磁合金打造，内部布满老旧却高效运转的服务器阵列，中央是一具特制梦境舱，里面躺着一名枯瘦男子，双眼紧闭，皮肤下隐隐流动着蓝色光丝??那是过度连接梦域导致的神经异变。

监控屏上，数百个儿童面孔轮番闪现，每一个都被标注了“修正进度”。而在主界面中央，赫然写着一句话：

>**“只要让一个孩子亲口说‘爸爸，我原谅你’，就能重启生命。”**

林知遥认出了他。

张临川，曾经温和儒雅的伦理学家，如今已沦为执念的囚徒。他的研究日志显示，十年来他不断诱捕那些因亲人猝逝而陷入悲痛的父母，利用李婉清的记忆模型生成“完美亲子对话”，再通过潜意识植入技术，让他们在梦中听到孩子原谅自己的声音。

“这不是治愈，是污染。”一名队员低声说。

“但他成功了。”另一人指着数据流，“至少三十七人因此走出抑郁，重新生活。”

林知遥望着屏幕上不断循环播放的一段虚拟影像：一个小女孩扑进男人怀里，笑着说：“爸爸，我知道你不该让我参加那次试验，但我真的不怪你。”

虚假得令人心碎。

真实得令人作呕。

她戴上神经接驳器，决定直接进入张临川的深层梦境。队友劝阻，她只说了一句：“他曾是守护规则的人。我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如何毁掉了这一切。”

意识沉入黑暗。

她出现在一间教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课桌上，黑板上写着“我的家庭”四个字。十几个孩子正低头画画，其中一个女孩抬起头，甜甜地喊：“爸爸！”

张临川坐在角落，满脸慈爱。

林知遥走过去：“这不是你的女儿。”

“她是！”他猛然站起，“她说了她原谅我！她说她梦到我在哭，所以她回来了！”

“她是你编造的。”林知遥平静地说，“真正的陈晓雨，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好黑啊，爸爸，灯呢？’”

张临川僵住。

“你记得吗？那天停电，你正在调试新设备，没及时给她换呼吸机电池。她挣扎了十四分钟，直到脑死亡。而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警，不是忏悔，而是偷偷复制了她的脑波数据，想把她留在梦里。”

“我只是不想失去她！”他嘶吼，“你们这些所谓专家，整天讲伦理、讲界限，可当你们真正面对失去时，也会疯！也会跪着求神明给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我来了。”林知遥轻声说，“我不是来审判你。我是来告诉你??她没原谅你，因为她不需要原谅你。”

张临川怔住。

“她只是害怕黑暗，不是责怪你。就像你不是故意害她，你只是……太想救她了。”

泪水顺着张临川的脸颊滑落。

“可我现在做的，不也是同样的事吗？”他哽咽，“我只是想让更多父母不再经历我的痛苦……”

“可你给了他们虚假的慰藉。”林知遥伸出手，“你知道为什么梦启树只开花一次吗？因为它必须经历凋零，才能孕育新的种子。人类的情感也一样。真正的疗愈，不是抹去伤痕，是学会带着伤痕呼吸。”

教室开始崩塌，画面扭曲。

最后一刻，小女孩跑过来抱住张临川的腿：“爸爸，我不怕黑了，因为我记得你的声音。”

然后，她化作光点消散。

林知遥醒来时，基地主控系统正在自动销毁所有数据。张临川亲手启动了清除程序，随后切断了自己的生命维持装置。

他在遗书中写道：

>“我曾以为爱是可以篡改现实的力量。

>现在我明白，爱是明知无法挽回，仍愿意承认那一刻的无能为力。

>把我的研究成果交给林知遥。

>或许她能让这个世界，少一点谎言，多一点勇气。”

三个月后，国际梦语者联盟召开紧急会议，正式通过《梦域净化法案》，禁止任何形式的记忆美化与情感伪造。所有现存“安慰型梦境模板”被列为高危信息源，统一封存于梦启树林最深处的第零号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