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李乐韵定下一套房,请中介帮忙砍了三百块钱,当晚就在线上签约。
陈彧在单位附近的篮球场跟同事打球,中场休息时,看见小姨发来的消息,说李乐韵的房子弄妥了。
他再次跟小姨道谢。
小姨说李乐韵还住闵行,要是他周末去帮她搬家,就还住那晚他给李乐韵送东西时住的房子,省得跑那么远回浦东。
陈彧也是这样计划的。李乐韵不差使他,老师也会提,这个苦力他是当定了。
小姨又发来一句:要不买辆车吧,去市区方便,你手头也不是没钱。别替你老爹省,他钱不给你花给谁花?你别那么要强。
陈彧暂时没空看车,应付小姨一句后,继续回到球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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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韵学不会断舍离,杂物堆积,光打包行李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下午搬家公司的人打来电话,她去楼下引导停车,刚出楼栋,看见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高个子男人靠在一辆路虎卫士上接电话。
今天是陈彧的二十八岁生日,有人电话送祝福,他客气有礼地道谢。寒暄完,一回头,李乐韵提着两大包毛绒玩偶和棉织物,站在一颗树叶枯黄的梧桐树下。
他不懂,为什么搬家这么繁忙的日子,她也要化妆。不过膝的裙子更是跟这样的场面格格不入。
李乐韵跟迎面走过来的陈彧对上视线,下巴往上抬了抬,心气往上提,手里的两大包东西都显得不那么重了。
“小师妹。”陈彧走到李乐韵近处,手机放回口袋,温声同她打招呼。
一句十年前的称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把中间那段斗智斗勇的胶黏岁月掩埋在时间的河流里。
李乐韵的眉间聚起一点哀怨。他怎么好意思这么叫的。
她不理会陈彧,扬起胳膊把手里的东西往搬家公司的小货车上扔,同搬家师傅交流起来。
一把甜润的嗓音浸在寒凉的秋风里,像复古的琴弦在不合时宜的场合里扬起,凭空回扯出一点夏燥。
陈彧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又看看她光秃秃的膝盖和细长的脚踝。她人似乎是长大了,但不着调的性子没变。
两个师傅一趟趟搬运,李乐韵自己也不闲着,要紧的东西都自己动手,衬得陈彧像个看热闹的路人。
单是衣服就三大包和两小箱,十来个鞋盒像刚买的那样新。小小的出租屋是如何容纳下一个爱美女孩的物欲的。
她没有自力更生之前,生活费永远不够花,有特别想买但买不起的东西时,会在电话里跟他撒很久的娇。
李乐韵抱着三层的小木柜下楼,里面是满满的护肤品和各种装饰品。陈彧刚想说,这箱东西就别扔那辆小货车上了,她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敲了敲路虎副驾的车窗。
这箱东西被妥帖地放在车后座,杜十娘的百宝箱也没这么宝贵。
陈彧说:“你也坐我车。”
李乐韵仍旧不看他,车门一关,头发一甩,乌黑的一瞥落在后视镜里,像大小姐疲软的皮鞭轻轻掠过一块荒草地。
搬家公司的小货车跟在后头。行驶十分钟后,副驾上的人仍旧不开口说话。
陈彧是不怕尴尬的人,对打破僵局不抱有期待,但乐意维持成熟和体面,他递了瓶水过去,眸光倾斜,干体力活也要全妆的都市丽人,密长的睫毛落下去,睡容也要找好完美角度。
这时赵青青的电话打进来,他调低音量接听。
赵青青:“领导,你在浦西吗?今晚有空不?我跟顾昀想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