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莱处事比她圆滑,但在是非面前两人底线一致,都一样宁折不弯。赵京卉想到裘莱在电话里跟她讲话时那除恶务尽的语气。
她心里轻松一些了。
这时汪澜给她消息,说她在来的路上。赵京卉的心情立刻又紧绷起来,不管怎样,这顿饭是必须要陪汪澜吃的,否则显得她太不懂人情世故。
她们在酒店餐厅的包厢内用餐,汪澜宴请网络媒体公司的几位高管以及几位交好的媒体人,赵京卉在一旁陪同。
汪澜长袖善舞,席间众人酒酣耳热,谈笑风生。赵京卉的手表在中途振了振,是有消息进来,但她没时间看,忙于作陪。
一顿饭从天亮吃到了天黑,散席后,汪澜有些醉了,赵京卉醉得比汪澜厉害得多。赵京卉趴在桌边,听见汪澜问她人怎么样?她强撑着摇了摇头。又听见汪澜问她,回房间?她怔了怔,但脑子白茫茫一片。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被汪澜架在怀里,一路穿过大厅,走过长廊,进入电梯,又一步一步走向略显昏暗的廊道。
她靠在沙发上,觉得困,觉得头晕,觉得意识有些迷离。汪澜递来一粒白色药片,要她含在舌下。她睁开眼看了看,问这是什么?汪澜说是解酒药。
赵京卉从善如流,乖乖将药片含下。她窝在沙发一角,汪澜就坐在离她约十来公分的位置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赵京卉慢慢就觉得自己好些了。她缓缓睁眼,看见天花板上一盏盏小灯,在地上打下一圈圈淡淡的光晕。
她听见自己身边有点动静。
是汪澜的声音。汪澜问她:“好点没有?”
赵京卉点头,说:“好多了。”
她感到汪澜在看她,可她不敢去看汪澜。
赵京卉心跳加速,紧张得不断加速。
她似乎看见墙上落下了一片影子,那片黑影离她越来越近。她的脖子上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温热触感。
汪澜的手在抚着她的脖子。
赵京卉心中一凛,脑子忽然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做不到像过去那样泼老板一脸的酒,那样肆意,那样潇洒,那样的无所顾忌。她忽然有点怀念从前一无所有的日子。可如今她拥有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为了不失去,她就得四处妥协。
她恨极了自己妥协求全的样子,那不是她。
她到底要妥协到什么程度呢?
所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汪澜的手也因此在空中顿了顿。
“对不起,汪总。”赵京卉率先道。
“什么?”汪澜确认了一遍。
赵京卉没有回应。汪澜收回了手。
“你没有想过吗?”汪澜问她。
“从你来江州的那一刻,从你拿了房卡的那一刻,从你踏进这间房间的那一刻,你什么都没想?”
是她天真。是她在心存妄想。
赵京卉还是什么都没说。
汪澜静静看着她。汪澜的目光像烈火,将赵京卉的皮肤灼烧到刺痛。
她没办法解释,在汪澜面前也不需要解释。
火焰霎时熄灭。汪澜笑了下,起身淡淡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