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神色一凛,一动不动的垂着头。
苏千誉试探道:“怎么?”
仵作再抬头时脸上再无笑意,对苏千誉拱手道:“抱歉。身体突然不适,改日再续。”
“等等。”苏千誉叫住仵作,遣工人出去,神色如受了伤的小猫儿,糯糯道:“我还有几句心里话想与您说,只耽误您片刻。可好?”
仵作微一皱眉,脚步踌躇。
苏千誉忙走到铜棺材旁,粲然一笑,道:“这里面不是空的。给你个惊喜。”
转瞬,棺材盖豁然翻开,重重掉落在地。
仵作大惊失色,待看到自棺材内飞跃而出的顾非真,顿时目眦欲裂。
苏千誉也一改方才的真诚与温柔,横眉冷对道:“你就是藏在衙门里的内奸,几次将我们的行动泄漏给必达教。”
仵作僵硬的立着,阴沉的盯着对面的两人。
默然片刻,他嗤笑道:“你说的炼尸怪才,是兵部左侍郎的儿子吧。你故意引我来这里,为了试探我看没看过手记。”
苏千誉踱步至顾非真身旁,道:
“不错。你急着离开,还不算迟钝,知道言多必失。
手记是王郎君自己写的,内容全是他对死者解剖、尸体再生、千年不腐等,相关的发明与改造。
没看过他笔记或参与、了解制作过程的人,不会看也不看便知用料与禁忌。
那本手记是三日前,顾掌院去王郎君家中调查线索时,在他书房密室发现,当时便带走了。
王郎君的书房自失踪起,便被衙门封锁,已落了些许灰尘,没有丝毫打开过的痕迹。况且,你根本不认识王郎君。你如何看到?
想必是在祭坛,王郎君处理那些失踪尸体时,你在一旁学到的吧?
还有,那日祭坛勘察,你直接用手触摸侯小娘子尸体的蜡油。而拖拽王郎君时,你口罩、手套配齐,还不忘提醒别人。
我该说你好心呢,还是大意?你明知哪个有毒,哪个无毒。”
仵作理直气壮道:“空口无凭。我猜到的行不行?我嗅觉灵敏,我比他更厉害,可否?”
苏千誉嘲讽道:
“你太自以为是。顾掌院在王郎君衵领口的夹层内,发现了一块绢帛写的信,上面记录着他失踪的来龙去脉。
包括他为活命,被迫沦为必达教蒙骗信徒的工具,帮他们炼制,可让尸体千年不腐与重生的蜡油等,教内诸多见闻。
其中,他提到,有一人面绢罩脸,右手缺小指,专门负责为失踪者与自愿献身的信徒放血、解剖,且时常观察、参与他的炼制。
有次,那人左手臂前臂内侧,因溅上了腐蚀极强的浊水,一片皮肤被烧伤,留下了疤痕。信当时给了县令,他们也在等结果。敢不敢把你的左臂露出来看看?”
仵作紧抿双唇,不言不动,脸色渐渐惨白。
顾非真向棺材内看了一眼,道:
“瞿昙岩、酒楼跟踪我们的人,是你害死。县丞的死是你伪造。
你知县丞有咬笔的习惯,将毒药放入准备好的笔中替换,但你拿走了有毒的笔,忘记将原来的笔蘸好墨汁放在正确的位置,也可能你认为二次潜入有暴露的风险,想等到去查验县丞尸体时临时摆放,但没来得及。”
仵作忽然笑了,笑的很轻,语气平静,道:
“你漏了一个人。王郎君也是我杀的。他最该死,抢了我在教内的风头。
我给过他活命的机会,只要把手记交给我。可他偏不。就算教主需要,我也不会再留他。
没有他,我就是那个倍受重视,让信徒们敬仰的逆天改命的长生神使了。”
所谓逆天改命、长生神使,是必达教吸引信徒们的两大筹码。
苏千誉下山后,派人暗中与顾非真、县尉联络,并告知那面馆婆婆的住址。
二人找到面馆婆婆的儿子儿媳审讯后得知,必达教宣扬的是: